用嘴喂药是那些小说电影中喜欢用的桥段。
可是易久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大概是因为阿蛇真的太小了罢——易久隔着衣服都能摸到他背后面尖尖的肩胛骨,小猫似的,轻得好像能用一只手抱起来。
易久与他嘴唇相对,一点旖旎的滋味都没有。倒是三丫在一旁轻轻地惊呼了一声,引来了易久的一个斜视。
他懒得与这样笨笨的小丫头多计较。心中无愧,脸上自然也坦荡荡的,反倒是让三丫觉得自己好像想多了。
有过来一会儿,三丫就听到易久开口问。
“怎么没有配点蜜水?”
其实是一碗药下去,易久看到阿蛇昏迷中也苦得脸都皱了起来,顿时觉得心中十分的不快活,他向三丫讨水,
结果没想到这个丫头脸上忽然浮现出一股奇怪的神色来。
“蜜水?”
她推三阻四了半天,才慢腾腾拿着一个空的茶壶出门了。易久抱着阿蛇在被窝里等了好久,才看到她绷着脸推门进来,手里拿着的却是一碗茶水。
“只,只有这个了。”
三丫稍稍有些被床上这个面黄肌瘦的少年和尚给吓到——那人看到他手中的茶水,眉头拧在了一起,眼睛亮亮的,似乎是十分生气的样子。
“茶是解药性的,怎么能给他送这个过来。”
易久的声音有点硬,简直不敢相信阿蛇这样的小少爷竟然喝完药连碗蜜水都没得喝。
“唷,你倒是觉得蜜水多容易弄来似的,”三丫被易久一激,想起这个家伙之前还是被锁在柴房里的人,怎么忽然就能对她这样说话来了,顿时心中就有了一点气,说话间也就变得不太客气起来。“老爷他病啦,灶上说热水供不过来,这碗茶还是我偷偷匀过来的呢,要是被秋姨娘知道了,我的腿都会被打断。”
“秋姨娘?”
易久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疑惑地问了一句。
他以为三丫会继续说下去,没想到三丫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接下来就不怎么开口了。易久好半天才模模糊糊从她嘴巴里撬出了一个大概来——
原来这个秋姨娘就是之前一直陪着易老爷的那个得宠的姨娘,在床第上很是有一些手段,总觉得自己能够生下儿子来,自然就看阿蛇不太顺眼。易老爷这边一病,那边秋姨娘就特“好心”地将阿蛇管了起来,她平时在这里作威作福惯了,大厨房灶上的人早就听她的了,看到三丫去讨蜜水,自然推三阻四,不肯让人如愿。
听到这些话,易久自然是生气的,他没说话,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三丫不安地往他那里看了一眼,见到那人黑黑的眉毛和眼睛,像是月亮在水波上照了一照,闪过一抹光又黯淡了下去。
那和尚的眼角有些向上挑,微微发红,像是贴了桃花在眼睑上。
不知道什么的,三丫忽然注意到了这一点,然后想起自家娭毑说的话,这样的人命不好,容易招烂桃花。
“唉……算了。”
忽然,易久叹了一口气,松了绷紧的肩膀。三丫没敢回话,只撑着一张倔强的脸,看易久接下来怎么办。
“那你们准备了阿蛇晚上吃的东西么?”她听到易久又问。
“不,不是还没醒么,”三丫讷讷地说,“还睡着也不知道啥时候醒,晚上能吃什么啊?”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易久没做声,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反正水壶里头有煮鸡蛋,要是小姐真的醒来,就给他剥一个吃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