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浔深吸了一口气,又钻进了水中。阿七在岸边看得干着急,再这样下去,公主没救出来,谢大人先被水淹了。着急之际,阿七对着身边的护卫勾了勾手,“你去弄几个可疑之人,带过来给大人审审。”
护卫挠了挠头,“七哥,去哪找可疑之人啊?”
“你管他呢,反正看着贼眉鼠眼、长得不像好人的,捞两个过来就行!”
在岸上审人,也总比一直在水里泡着得好。过了会儿,谢浔浮上岸,刚好看到齐齐跪着的壮汉。谢浔眸色一深。这三个人怎么有点熟悉?“大人,我瞧这三个人鬼鬼祟祟在岸边许久了,属下查不出所以然,还请您亲自审问。”
阿七找了件干净的外袍给谢浔披上。谢浔脸色阴沉,步步逼近,加之寒气深重。三个壮汉抖如筛糠,连连后退。阿七又把他们押到了谢浔脚边,“虎子说这三个人今日一直找大夫打听梦姐的事,蹊跷得很。”
谢浔冷眼扫视他们,忽而蹙眉,“你们是顾锦程的人?”
这三人其中一个应该是顾锦程的贴身护卫,谢浔当年和顾锦程同窗时,曾经见过的。护卫一眼被人认出,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到底怎么回事?”
谢浔眼睫微垂,在眼底投下一片阴翳。三个人连连摇头。谢浔可没耐心陪他们逗趣,挑起下巴示意阿七,“给他们灌点江水,清醒清醒。”
“喏!”
阿七随即把三个人拖到了岸边,抓住那人的头发,迫其仰头。江水被一瓢瓢灌进三个人的嘴巴里。不一会儿,三人的肚子撑得跟皮球一样,口鼻直冒水花。“继续!”
谢浔低声催促。三个人在水中不停挣扎,肚皮几乎都要爆裂了。谢浔冷眼看着,心中闪现一个不好的念头,“霓梦是你们推下水的?”
“不、不是!是她自己要逃跑,不小心失足落水的!”
壮汉含糊不清道。这么说来,阿姐真是顾锦程的人抓的?谢浔面色沉郁,周身威压让人窒息。阿七也听出了这话的蹊跷,赶紧搜查三个人,果然见三人手臂上有指甲印。显然,是霓梦挣扎的时候留下的。阿七将人摁进了漩涡里,“梦姐到底何处得罪你们,你们要置她于死地?”
湍急的水像软刀子,冲刷三个人的皮肉。三人满身是伤,这才凄然道:“不是我们啊!是长公主和我家公子命令我们绑架霓梦姑娘的!这样长公主才有机会脱身!”
这话一出,周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浪海涛天,像极了谢浔眼底的情绪。阿七将一人拖上了岸,“话说清楚,有一个字是假的,我灌到你肠穿肚烂!”
护卫缩如鹌鹑,连连摇头,“草民不敢乱说,草民不敢啊!”
“长公主知道大人在查她和我家公子的关系,才联系上我家公子,连夜逃跑的!”
谢浔脚下有些虚软。他的确在查苏姌、顾锦程和叶纤纤的事。可是目前还没有进展,他也并未下论断。苏姌和顾锦程若没做心虚的事,为何要一起逃跑?他们逃跑就算了,为何又要下此狠手?谢浔望了眼奄奄一息的霓梦,呼吸不畅。苏姌分明就是瞅准了谢浔在乎霓梦,才会下手对付霓梦,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可她千般不喜谢浔,霓梦对她是真心的啊!苏姌这个女人到底多狠心,连霓梦也要害?骗他,弃他,还要让他一无所有……“苏姌!”
谢浔咬着牙,一字字挤出牙缝,“追!把她给我绑回来!”
苏姌真的太懂如何让他痛了。这一次,他不会再放过她!谢浔带着人,驾马往江城方向去了……谢浔的人刚离开,穿着黑衣斗篷的男人走到了三个壮汉面前,丢给他们几包银子。“你们做的很好!”
三个壮汉捧着银子,连连作揖,“多谢太……大人让我们说的话我们都说了,我们这就启程归隐,绝对不会再露脸!”
“很好,你们去和叶纤纤团聚吧!”
男人勾了勾手。身后的人随即把三个壮汉丢进了江心,片刻,再无声息……另一边,苏姌和青月已经到了江边。对岸灯火辉煌,便是苏姌心心念念的江城了。“公主,顾公子为我们安排了普通渔船,我们低调过江,谢大人发现不了的。”
青月道。苏姌颔首,戴上斗篷,往船上去了。渔船驶入江中,夜风习习。苏姌终于松了口气,好似长期聚在头顶上的阴云渐渐散去。到了江心,也就走出禹城地界了。谢浔纵有天大的胆子,他也还是南齐之臣,不敢冒然动兵出界。苏姌在甲板上吹了会儿冷风,便进屋睡了。今日路途劳累,渔船摇曳,苏姌很快就睡着了。似乎睡得格外沉,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亮光透进苏姌的眼缝。她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苏姌一个激灵,抱紧了被子。“公主,怎睡得这么早?”
谢浔坐在榻边的脚蹬上,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他云淡风轻,仿佛平日一样问候她。这让苏姌怀疑离开禹城是场梦,可屋子外划桨的声音却那么真实。“谢浔!”
苏姌深吸了口气,“你怎么……”“臣,恭迎公主回城!”
谢浔声音喑哑,掌着灯一步步靠近苏姌。苏姌翻身下榻,谢浔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腕,将她带到了身边,“公主要去哪?”
“谢浔,你滚!”
苏姌猛地踹向他。他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犹如鬼魅,缠着她,苏姌躲不掉也逃不开。她真的有些窒息了。“谢浔,这是江城地界,你不要太过分!”
“江城?”
谢浔不屑地低笑一声,坐到榻边,将她困在墙壁处。他牵起她的手,迫她掀开窗帘。波光粼粼的江水映入眼帘。他们的船离岸越来越近。岸边被火把包围了,隐约看见持刀而立的护卫站成一排,一眼望不到边。船返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