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芩顾不上他的恶声恶气,连忙道:“大人,我找到画师说的那个人了!”
没有丝毫停留,江含征立刻带人去了那家店铺,店外灯火朦胧,江含征让两个衙役守在外面,自己带着夏芩铁英和另一名衙役进入铺中。
跛脚男和他的老爹刚刚吃过晚饭,正在收拾东西,突然看到一帮人闯了进来,气势汹汹,不禁愣在原地。
江含征把跛脚男叫过来,亮出拓画:“这幅画是你画的。”
初时的慌乱过后,跛脚男镇定下来,低下头:“小人只是个糊纸色的,哪里会画什么画?”
江含征道:“你无需隐瞒,实话告诉你,本官正是来查这桩冤案的,你既知道内情,不妨直言相告。”
跛脚男目光闪烁,只是否认:“小人确实不知什么内情。”
江含征俊眉微蹙,声音严厉起来:“是不是想让本官把画师叫来与你对质?等你上了县衙大堂,恐怕就不是如今这般轻松了!”
不远处的老爹吓得颤颤巍巍,央求道:“宝儿,你有什么话就告诉大人吧,啊?”
跛脚男回头看了老父一眼,头深深地垂下去:“那幅画……是小人模仿画师的笔迹画的,小人有个异能,能听见阴魂说话,几年前,小人一直听到一个女子在耳边哭泣,说她和父亲死得很冤,小人和她搭上话,她便委托小人替她父亲伸冤,小人只是一介贱民,哪敢上大堂鸣冤,且非亲非故的,于是便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在死者墓碑上画了一幅画,就盼有人能发现其中蹊跷,替死者伸冤。”
江含征道:“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跛脚男神情微顿,吞吞吐吐道:“杜小玥。”
江含征道:“她现在在哪里?”
跛脚男:“阴阳相隔,小人又看不见,那会知道她在哪里?”
夏芩忍不住了,问道:“难道她没有在你糊的某一具纸人里?”
跛脚男神情大震,倏然抬头看她,悠悠的灯光下,少年清丽的眉眼直到此时才看清,跛脚男满脸的震惊与慌乱,简直无可掩饰。
院中其他人听到她的话,都是一脸的天方夜谭。
江含征诧然望着她,夏芩道:“大人,这人糊的纸人里都贴了符咒,里面禁锢了死者的魂灵,请大人下令烧毁那些纸人,解放那些魂灵。”
灯光有些暗,她的话语如一阵森凉的风幽幽地扫过院中的每个角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后颈竖起一层汗毛。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屋檐下那几尊未搬走的纸人上,暗淡的光影中,纸人眉目栩栩,神情一致地正对院中,如沉默凝望,那宛如活人的面目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感。
众人心中不由泛起一层寒栗。
江含征坐在院中唯一的一张椅子里,手指紧紧地握着椅子扶手,唇齿间只挤出一个字:“烧!”
铁英立刻拖出一个纸人,当院捣毁,用火点燃。
跛脚男挣扎了一下,被另一个衙役用力按住。
火光四溅,诡异的火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出一片诡异的肃穆。
渐渐的,一个大汉的身影现出来,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哈哈笑道:“憋了一整天,总算活泛了,城东的赌局还没散,老子得赶快去下注。”
“嗖”的一声,鬼影消失。
夏芩:“一个赌鬼。”
第二具纸人烧毁,王财主的身影现出来,朝她抱拳致谢,夏芩道:“一个睿智老者。”
第三个纸人烧过,一个妇人走出火光,对跛脚男道:“大兄弟,不是俺不守约,实在是您这约既不防水又不防火,俺也算陪您一段时间了,呆在这个身体里头,真比全身残废还难受,再不走,俺那口子投生出来都可以做俺爹了,好了,俺走了,你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