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他之后的每一天每一刻她都在为这一刻准备。她刻苦女工,她学习丹青,琴棋书画,她不落与人后。
为了更气质优雅,她调香弄粉,只为让他赞美一句。
他是她十岁那一年白衣如雪的少年郎,是她傅冷香一辈子愿意嫁的男人。
……
“你哭了?”肩头传来不轻不重的力道。
安如锦猛地一惊,回头。
不知何时萧应禛已默默站在身后。
“是皇上,没事……”
她想要擦眼却不小心把膏药都擦在了眼上。火辣辣的感觉顷刻间让她越发泪如雨下。
萧应禛无语地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从前只见她沉稳似水,从没有见过她这么张皇。
“好了,别擦了。”萧应禛扳过安如锦的肩头,拿出干净的汗巾慢慢替她擦去膏药。
眼前终于清明,安如锦看着萧应禛面上的不解,慢慢低了头。
“怎么好好的哭了?”萧应禛接过她的手,皱眉看她手背上那水泡。
安如锦只觉得自己的手没入他修长的手掌中,温热传来,掌心是他的薄茧,刺刺的,痒痒的。这温度竟奇迹能消解心头的悲凉。
她想要缩回手,萧应禛却是握住不放。他皱眉:“这水泡要挑开。”
他说着命人拿来金针和干净的绢布,就着窗棂的光线,他慢慢挑开水泡。做完这一切他又亲自为她包好手上的伤。
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
安如锦甚至可以看见绢布一圈圈绕上自己的手掌,最后打好了一个漂亮的结。
“皇上果然擅长跌打伤。”她勉强挤出笑容。
萧应禛笑了笑:“年少时候经常在外面游历,有了伤都是自己治,这不算什么。”
安如锦看着他那双灵巧的手,忽然愣住。今日她才发现萧应禛的这只手上布满细细的疤痕。那些疤痕并不显眼,不认真看是看不出来的。
就连她这么亲近的人就今天才看清楚。
这一双手上的伤痕是细数他的过往的标记。
她忽然想起十岁的那个浓翠的夏日。苏渊接过她手中的铲子,那一双漂亮的手,白嫩没有一点瑕疵。
她的心忽然重重一恸。
脉脉温情的往日记忆揭开面纱,只剩下一地的荒芜。那双手,不是伺弄花草的手。苏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人迹罕至的后花园。为什么他会和她说话……
安如锦忽然捂住心口,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心痛得无法喘息。
她此时才明白前因后果,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那一年……那一年十岁的她,颜色未开。那一年的苏渊已经整整十八。
他父亲苏天城初来乍到,需要的是攀附傅家。
“怎么又哭了?”萧应禛拿了汗巾为她擦泪,不明白她好好的怎么又泪落如雨。
安如锦抬头望着他,千言万语都在心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只能垂下眼帘,哽咽:“想到从前皇上……那么辛苦,如锦忍不住……”
萧应禛微微一笑,擦了擦她的眼泪,道:“一切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