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悄悄的,唯有听见寒风吹过湖面,带来丝丝沁骨的寒意。
萧应禛定定看着眼前的安如锦,眼中的震惊已无法用言语形容。
“你……”他正要说什么。
忽然,他怀中的纳兰韵“扑”的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她厉声尖叫:“好!好!我就配不上他,就你配得上!”
她挣扎着要从萧应禛的怀中下来。奈何萧应禛双臂如铁钳,死死将她按住。
她泣血哭喊:“我活该去死……”
萧应禛暴怒,喝道:“安如锦,你跪下!”
安如锦定定看着他几欲噬人的目光,一字一顿道:“皇上国事不顾,对得起仙去的太皇太后吗?”
“跪下!”萧应禛浑身气势几欲杀人。
他怀中的纳兰韵已经昏死过去。四周的宫人都已经乱了套,有的去找太医,有的要去拿水,还有更多的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
天子一怒流血漂橹,还不知道这次要怎么才能算过了。
安如锦终于在他猩红眼睛的注视下缓缓跪在了冰冷的地上。天光有点刺眼,她不想再去看头顶那道要致她死地的眼神。
今日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她忽然觉得心中一片白茫茫,真是干净。
萧应禛定定看着地上跪着的人。那往日温婉谦卑的调香女子而今竟长出了浑身的尖刺,就是要捅破他这片虚幻的温情。
他忽然,看不明白她了。
她为什么会这样?
太医来了,宫中的侍卫也来了,乱哄哄的一团,所有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只有在那片天地中安如锦依旧跪着。
秋荷已经泣不成声,抱着她一遍遍反问:“娘娘,您何苦啊?娘娘,您何苦啊!”
是啊,何苦呢?
纳兰韵终究是活不过这一年的冬天。聪明的做法便是好好隐忍,以待来年。活人和将死之人争什么呢?能争得过吗?争得过又有什么意义?
她素日兰心蕙质,聪慧无比,为何在这时候偏偏要惹了不该惹的人和事?
远远的,花匠们三三两两畏畏缩缩看着那跪在冰天雪地中的美丽夫人。他们不明白为何方才还好好地,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有人要上前说什么,却被人拉下。终于,他们一个个都走了,面向她跪了磕了个头,惋惜地走了。
时辰一点点过去,没有人再来,也没有人敢走近一步。
安如锦跪在雪地上,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的双腿已冻得麻木,但是再也不会有个人用他用力的双臂抱住她,为她轻揉膝盖。
他始终还是在乎着纳兰韵,明明知道她是负累,明明知道自己并不爱她。可是他还是守在她的身边,自欺欺人。
不知过了多久,靳诚由元晋扶着,气喘吁吁前来。他年纪大了,走不快。闻讯赶来时几乎要耗尽他的力气。
“娘娘起来!”他用前所未有的严厉道,“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安如锦低声道:“靳公公,我不能起来。他让我跪着。”
“太皇太后在天上看着,你没有错!起来!”靳诚的脸色简直是要杀人,“若是谁直言觐见却被皇上如此惩罚,那就是皇上的错!”
他的话说得旁边的内侍们都缩了缩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