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问低着脸掩饰住脸红,扒拉着椅背起身,手语慌乱潦草:“我还有事,先走了……”
一出房间,迎头就撞上兰老师,兰老师虽然老花眼镜的度数一年更比一年高,但还是一眼看穿了他的狼狈,稀奇了一声:“咦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过敏了?”
安问气汹汹地想,是是是,是过敏了,对任延这个臭混蛋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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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电混动的网约车去加了一箱油,再度启程,以翻山越岭的程度而言,着实是承受了一台网约车不该承受之重。
“这个招燕镇……导航路线对吧?”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但随着越深入乡野,卓家两兄妹就越是亢奋,弄得仿佛没见过农村风光似的,卓望道拿着单反怼着长焦一顿操作猛如虎,完了发现快门速度忘调了,喜提五十张虚焦鬼影照。卓尔婷说要拍vlog,实则对着前置摄像头反复撅嘴瞪眼自拍。
半个小时后,两人都折腾累了,不约而同地窗户降到底,百无聊赖地趴在窗沿上发傻。
“我说……我们到地儿了玩什么啊?”卓尔婷问。
卓望道撞撞任延膝盖。
“不玩什么。”
“有什么风景吗?人工湖也行呐。”
任延:“你不是正看着呢吗?”
网约车司机:“人工湖没有,池塘管够。”
卓尔婷仰天哀叹一声:“见过了问问哥哥,我们可以马上回去吗?”
这回任延给了她一个痛快:“可以,等下到了目的地,你可以马上打道回府。”
卓尔婷冲后座竖了个中指。
任延笑了一声:“冤有头债有主,谁骗你来的你找谁负责。”
“安问付全责!”
安问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兰老师关切地问:“是不是感冒了?山里凉,多穿点。”
安问正帮她收被子,山里的确昼夜温差大,白天热得想下水,晚上却得盖被子。福利院条件有限,分男女两间大通铺,两间宿舍各设舍长一名,由年纪最大的孩子担任。另外便是兰院长和几间护工宿舍了。所谓的护工义工,不过是乡里乡亲的,所以并不图这一包住条件,宁愿骑车回家去睡。
安问这次回来,小朋友们吵着要他睡宿舍,因为他以前就是资格最久最久的宿舍长,别的大孩子讲恐怖故事时,他们就钻到他怀里找安全感。
眼见着夕阳西下,晚霞拖着残尾向山后的海面坠落,金黄橘色的云影将山体照得迤逦,安问抱着几床被子,一步三回头地,最终忍不住摸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分享给任延。
“那个什么乡……对,荷花乡!哎哎!”车停在路边,司机打电话给老乡,问着福利院所在的位置:“是顺着溪一直往上开!现在有个分叉路……对对!左手有片荷花塘!”
三个乘客排排蹲在荷花塘沿,看着□□在荷叶上一跳一跳。
“生态真好。”卓望道撑着腮,木然道:“但是我们不能看□□看七天。”
“我想起一诗,”卓尔婷难得展现见地:“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上有荷花。荷花上面有□□,一戳一蹦跶。”
任延:“你管这叫诗?”
“张宗昌写的,你不知道吗?哦,你这个假香蕉人!”
任延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拍张留念,等到地方了后,分享给安问。却在按下快门的同一时刻,收到了安问的信息。
小问号:「太阳落了。」
任延点开图片,光影确实美,令人陶醉——如果不是一左一右戳了俩脑袋的话。
卓望道:“好酸哦,他为什么不发三人小群里。”
卓尔婷:“好酸哦,他为什么不发四人小群里——等等,你们还有个群?”
任延在地上盘腿坐下,一字一句回:「我这里太阳也落了。」
抬手,拍了一张沐浴在金色余光中的长草,草上一只蚱蜢刚好蹦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