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夫人有请阮相商议大事。”柳潋眉收了剑摊开手说道。
“你家夫人?”
“阮相去了就知道了。”说着他抓起阮相的肩膀,飞身离去。
风山山间阁楼
阮庭胥在见到郁夫人的时候一个踉跄跪到了地上,身子颤抖不已,十多年前的容貌依旧没变。
还是那一身她收棺入殓时的“殓装盛服”。
这火红的流苏金丝裙还是他那时督促司衣舍里的女官做的。
郁如妖娆一笑,摇着白羽扇子走向前去,“阮大人还记得我,当年我的葬礼还是昔时身任礼部的阮大人亲手主持的呢。这身绯色流苏金丝潋羽袍还是先皇亲手为臣妾画的阮大人亲自拿到司衣舍的……”
她望着那趴在地上低垂着脑袋颤抖不止的男人,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平生最喜看别人在自己眼前发抖的样子,也许只有这种肆意的快、感才能让她感受到自己还是活着的。“阮相不必害怕,我二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今日请阮相前来不过是来告诉阮相七王爷安然无恙,三日后的昭阳殿阮相该说什么说什么,巳时一到我与我儿定会出现在昭阳殿。”郁夫人笑道,“事成之后阮相爷必是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只是朝中再无二相只剩下阮相您以为。”
阮庭胥无比激动地望着郁如。
“阮相可是嫌不够。”她朱唇轻动。
“不不不臣不敢。”他连连摇头。
“不,我喜欢贪婪的人,贪婪的人比其他人都好操纵。”火红的丹蔻落在白羽扇上,邪魅非常,让人毛骨悚然,“事成之后还许丞相一国舅之位。”
国舅?那就是立他的女儿为皇后?将来他的外孙还有可能是太子?这等好事能不卖命?
“老……老臣谢夫人……”阮庭胥跪地感激涕零。
阮庭胥被带走后,那一室,屏风后终于传来了姬羽落的声音。
“哈哈哈……母亲真是深谋远虑,难怪先皇曾赞母亲有班婕妤之才,冯太后之智。让本王篡了自己亲弟弟的位,你们认为本王坐着会舒服?”姬羽落大笑道,篡位他承认在某个时刻他想过,在看着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想过,可是他终究是一次又一次的狠不下心来。
“嘭!”的一声一个白玉杯盏摔在了屏风上。
“他不是你弟弟!”
妖艳的妇人离去,带着裙摆拖地的声响。
她说:他不是你弟弟。
声声叩入姬羽落的心扉,她要骗他也不必编纂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吧?!
“谁?”
“公……不,少主是我……”肴娘颤颤地走进屏风内。
“出去。”姬羽落未曾瞥她一眼厉声道。
“少主。”肴娘一把跪地,“少主肴娘不想打扰少主,肴娘只想问少主若是日后登基,您会不会发兵凤城……”
“滚出去!”登基又是登基?!姬羽落俨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肴娘你也越来越不听话了。”女人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却让肴娘清瘦的身子抖了抖。
她走向前来,伸出她纤长的手捏住肴娘尖削的下巴道:“我不妨告诉你,他日我若控制大风兵权第一个要灭的就是‘凤城’。”说着将女子下巴猛地一拧。
“那么公子……公子呢……”肴娘从地上爬起来,抱住了郁如的腿,泪已从脸上滑落。
“公子?他不是我儿子。”她大笑。
“公子……公子他那么爱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都思念着您,您怎么忍心让他‘家破人亡’?”肴娘说道。
“肴娘,他爱着的是她的母亲不是我。”郁夫人冷笑道。
“不,在他眼里您就是他的母亲,一直都是。”肴娘说道。
“‘家破人亡’对吧,那我就告诉你曾经我也有家和蔼的父亲,美丽的母亲,还有慈祥的外祖母,可是你知道是谁将他们毁了?就是那自称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联手灭了我的柔然故土,还将我亲生之子推向战场,年年征讨我外祖父母麾下的土地。你说谁能理解我的痛苦,肴娘,弱肉强食的世界从来不需怜悯……”她大笑,朱唇酷齿本是极其好看的色彩,可是这一刻却是异常扭曲。
外祖母?姬羽落愕然,原来她母亲的身上还留着突厥人的血液……他昔年征伐过的土地,那里的子民都曾是她的亲人……
“姬羽落我告诉你,你十五岁那年死在你手上的可汗王就是你的大舅舅!如今你母亲助你登基借兵的却是你的二舅舅!”她望着屏风后的羽落笑道,“二舅舅说了,羽落是风都的战神却也流着突厥人的血液,突厥的子孙当是如此,对你他只有欣赏别无仇恨。”
姬羽落似乎是在回想十五岁那年,和三皇兄攻打突厥那一仗,一箭射中了一个一身金色盔甲的男子,后来半年后传来可汗王重病,原来他那一箭射中的就是可汗王。
原来他一次又一次的北伐,让草原人迹踪绝,突厥人流离失所,再无能力与大风抗衡,原来一直以来他步步紧逼的都是他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