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原稿,本应销毁才是,可为何却出现在了藏书阁,还与那终稿放在一起?这不是明晃晃的给人留下把柄么?
秦婉忽然想到藏书阁的那位老人家,想起他说的那句“就当没见过你。”
他们素味平生,那老人为何要如此帮她?藏书阁既早已无人前去,他又为何天不亮就待在那里?
秦婉觉得有些蹊跷,但一时也想不出原因,只好暂时将这事搁置一旁。她翻着这本造册,“这册子没署名,否则只要找到写的人,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恐怕不能。”沈羡之看着她,“当年参与建造的人,或被流放,或被处以极刑,应当都已经找不到了。”
“可是丁诚不也”秦婉脱口而出,说到一半却忽然止住了话头。
沈羡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果然调查过。”
秦婉默了默。丁诚当年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员外郎,若不是有心调查,怎会知道他同当年之事有关?这话一出,更坐实了她是为当年之事而来,是有意接近丁诚。
幸好她之前已经半真半假地交代过了,如此倒能证实她所言非虚。想到这里,她便摊了摊手,无所谓道:
“我说过,我们目的是一致的。不过眼下,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
沈羡之打量着她,半晌才颔首道:“吴安已经找到那人,造册一事,一问便知。”
秦婉点了点头,回内室换了花魁的衣服,又将面纱戴好,这才重新走了出来。
此时还未到晌午,燕春楼本没什么人,可她一打开房门,却发现一楼早已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正对着二楼指指点点。见她出来,那些人瞬间来了精神,伸长了脖子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秦婉留心扫了一眼,见这些人大多士子打扮,手中还拿着礼物和拜帖,心下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些士子平常最瞧不起花楼,一口一个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生怕靠近花楼会败坏自己名声。今日却突然蜂拥而至,肯定是为了一个特别的人——
沈小侯爷从不轻易见客,要想和他攀上关系,简直比登天还难。今日好不容易碰上,可不是得抓紧混个脸熟?
至于花楼这地方,连沈羡之都来了,他们还有什么可怕?
秦婉了然地笑了笑,回头看向那人。只见沈羡之眉头微蹙,表情很是不虞,似是对这蜂拥而至的人群十分不耐烦。
他难得露出烦躁的表情,秦婉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她缓步走过去,对着那人打趣道:“小侯爷果然名动京城,连逛个花楼,都有许多人慕名而至。”
沈羡之抿了抿唇,最终没有说话,只凉凉瞥了她一眼。
秦婉占了上风,心情顿时大好,也不管沈羡之脸色如何难看,抬起脚便要离开。没走两步,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沈羡之只说吴安找到了人,可没说人现在在哪里,自己要去什么地方找?
她讪讪地转过身去,便见沈羡之语气悠悠:“玲珑姑娘不是急着走么?怎么停下了?”
她尴尬地笑了一笑,催促道:“侯爷是贵客,自然得走在前面,玲珑不敢逾矩。”
沈羡之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语气满是戏谑:“玲珑姑娘真是贴心,考虑得如此周到。”
“沈羡之!”秦婉咬着牙,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如此厚脸皮!”
“哦?”那人若无其事地抬了抬下巴,“玲珑姑娘连如此隐秘之事都了如指掌,果然是红颜知己。”
“你!”秦婉被他一番话捉弄得又羞又燥,跺了跺脚道:“沈羡之,我在外面等你!别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