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栀又不说话了。她踩着拖鞋站在旁边,一只脚还没穿进去,单手抓着围巾边缘,指节泛着白,很用力的样子。隔了几秒钟,她像是做好了什么心理准备:“我都看到了。”陆嘉珩困惑地皱起眉:“什么?”“我都看到了,你家里挂着女人的睡衣,”初栀顿了顿,深吸口气,继续道,“我知道嘛,美国那边好看的姑娘肯定很多的,比我高比我漂亮哪里都比我好。”她语速很快,看上去有点完全不想给他机会说话,或者完全不想听到他的答案的势头。初栀没有看他,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也不敢看,生怕看到他愧疚或者默认的样子。她垂下眼睫,声音轻轻地:“其实真的有也没有关系,如果真的有你跟我说就好了,我不会缠着你的,这种事情又勉强不来。”“陆嘉珩,你如果不喜欢我了跟我讲一声,我也不要你了。”说到最后,她几乎快要哭了。她努力的盯着地面瞪大了眼睛,视线还是有点模糊。电影里经常会演那种,女主角失业的那天刚好撞见男朋友出轨,事业和爱情双双受挫,女主角痛不欲生。初栀几乎已经把里面的女主角带入到自己身上来了,顺便想象了一下接下来的剧情,比如她去酒吧买醉,然后遇到了男主角。但是这一般也只是电视剧里面的情节,现实里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个人,遇到坏蛋的可能性比真命天子大多了。初栀脑内小剧场正活跃着,朦朦胧胧听见陆嘉珩笑了一声。她恍惚地回过神来,抬起头。陆嘉珩整个人靠在鞋柜上,斜歪着身子笑。初栀眼里还含着没掉下去的眼泪,表情看上去又难过又不解又茫然。他笑得开心极了,清黑的桃花眼里有细细碎碎的光,扬着唇垂眼看着她:“女人的衣服?这都被你看见了?”初栀愣住了。她其实想象过他很多表情和反应,但是从来没想到过他会这么轻描淡写的承认了。她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怎么……”陆嘉珩笑着倾身靠近,扣着她的腰把她抱起来放在鞋柜上,慢条斯理地一圈一圈帮她抽掉围巾:“初初,我有个室友,之前跟你说过。”初栀坐在鞋柜上晃了晃腿儿。陆嘉珩将围巾挂在旁边,捏着她大衣的羊角扣,一颗一颗解开:“他癖好有点特殊,而且性取向跟你是一样的。”她捏着她外套两端,垂头贴过来,指尖轻轻刮了刮她还挂着眼泪的睫毛,“我这么说,你听懂了吗?”初栀整个人呆住了,一脸裂开的表情看着他。女装大佬,大屌萌妹。晴、天、霹、雳。很久之前的记忆再次被翻出来,无比鲜活地怒刷存在感。火车站里,高铁旁边,男人悠悠然道:“我喜欢女装大佬,大屌萌妹。”初栀:“……”这不是更顺了你的意了吗?六十三块初栀想过陆嘉珩外面有了小玫瑰,小牡丹,小芍药,小百合。唯独没想过,他身边的那位原来是朵小菊花。她认识了他这么久,日积月累的相处下来,完全没觉得他身上有一点点搞给猛男的特质,她几乎已经把这件事儿给忘记了,觉得这只是他和程轶随口扯的骚话。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还能扯出来这茬。初栀觉得自己记忆力还挺好的,很久之前的事情竟然还清晰记着了。她乖乖地坐在鞋柜上,也没注意到他在干啥,有点懵逼地整理了一下思路。结果闹了半天,她这么多天以来的小别扭和那些说不出口自顾自的脑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初栀长长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那边陆嘉珩继续慢条斯理地给她脱外套。初栀双手撑在鞋柜边缘,袖子还被她穿着,外套是长款的,一部分也被她坐在屁股底下,衣服脱不下来。她回过神来,抬眼看他:“你室友喜欢男生吗?”陆嘉珩“嗯”了一声,眼没抬,手指捏着她外套边缘,专心地剥过肩头。初栀舔舔嘴唇:“那他有,男朋友吗?”“没有。”初栀外套被他剥了一半,领子软趴趴地耷拉下去,半穿不穿地挂在臂弯处:“那他有喜欢的人吗?”“有,不过是个直男,喜欢女人的。”初栀眨眨眼,“啊”了一声:“那怎么办,他不就失恋了吗?”“所以他现在改变穿衣风格了,妆画得跟专业化妆师似的。”感情可真是伟大啊。初栀感慨。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有衣料摩擦的轻细声响。沉默了三秒,初栀忽然开口:“陆嘉珩。”他依然垂着头,鼻腔低低“嗯”了一声。初栀垂下脑袋,看着他低低覆盖下去的睫毛,抿着唇:“你干什么脱我衣服。”此时,男人一双修长好看的手就落在她领口,指尖捏着衬衫扣子,缓慢地解。她扣子原本是一直扣到最上面一颗,最上面的两颗已经被他解开了,露出优美的脖颈线条和好看的锁骨。他动作轻缓,指节偶尔无意蹭到她脖颈,那一块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火烧火燎地热。初栀缩着肩膀往后躲了躲。她往后,他就往前,跟跳探戈似的,直到脊背贴上冰凉的墙壁,她抬手想去推他,手却刚好被挂了一半的外套卡着,抬了个五十度角,抬不起来了。陆嘉珩终于抬起眼睫来,黑漆漆的桃花眼里缠绕了点别的什么东西。那东西像磁石,有吸引力,幽深地一层层蔓延,初栀一时间甚至反应不过来,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他,表情有点呆。他的手指还落在她领口上,领口扣子已经被解开了三颗,他手指轻动,指尖若有似无扫过她胸口细腻的肌肤。那触感清晰又细密,初栀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了颤。陆嘉珩沉沉笑了一声,终于放过了她的扣子,手指微微上移,指尖抵在锁骨,倾身垂头,几乎是唇贴着唇的距离:“问题都问完了?”初栀吞了吞口水,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声音细糯:“没有……”他唇片已经贴上来了。小心克制地含着她的唇,湿润的舌尖扫过唇瓣,声音含糊:“那还有什么要问……”她哪里说得出话来。唇瓣被他含着,刚微微张开口,他就像蓄谋已久似的钻进来,缠着她轻咬吮吸,连呼吸都被攫取了,更别说言语。初栀微微扬着头,脖颈拉成修长的线,生涩又顺从地接受他的吻。她手指紧紧捏着鞋柜边缘,身体不由自主微微向前了一点儿。起初,他动作还是温柔而克制的,到后面,终于绷不住了似的,整个人挤进她腿间,含着她舌尖扯进口腔。初栀舌尖发麻,嘴角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了。她憋红了眼,湿漉漉的眼睛睁大了,费力地吞咽了一下。下一秒,他手扣着她的腰,衬衣的衣摆被从牛仔裤里面拽出来,灼热的掌心贴着腰际,指尖沿着背脊处的凹陷缓慢又细腻的一路向上。少女小小一只被他搁在鞋柜上,困于身前,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着,幼兽似的发出细小的声音,身体纤细的仿佛用一点力气就会被捏碎掉。一副被欺负得惨兮兮的样子,眼睛红红的,茫茫然地看着他。陆嘉珩轻轻咬了咬她唇瓣,舌尖撤出来,手上动作停住。她急切地呼吸新鲜空气,人软下来,被他扣住后颈微微往上抬了抬,下一秒,男人湿润温热的唇瓣印上她脖颈细腻的肌肤,唇齿轻轻留下痕迹。痛感丝丝麻麻,初栀呜咽了一声,感受到自己脖颈处覆盖着动脉的薄薄一层皮肤被他轻轻舔舐吻吸。像是中世纪的吸血鬼进食前的润滑,而她被当做最新鲜的食物即将献祭给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