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上香烛,姐弟哀哀痛哭,思忆亡母,泪撒衣襟,又跪着,将纸钱一张一张投入火堆。
跪了近两个时辰,纸钱祭品被燃烧殆尽,姜萱牵着弟弟,重新端正跪在母亲灵前,磕了三个头。
“阿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阿钰的。”
“尽我所能,扶育他长大成人。”
姜钰眼泪刷刷,小男孩这两天,流的泪比前面十年还多,他也跟着姐姐磕头。“阿娘你放心,我会很听姐姐的话的,再不调皮。我会将他们全部杀死,为您复仇的……”
呜咽着,泪水滚滚而下。
姜萱仰脸,闭上眼睛,眼泪顺着鬓角淌下。
祭奠结束以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篝火烧得旺,干柴“噼里啪啦”,红红火光跳动,将窄小的土庙前堂都照亮了。
眼睛很涨很痛,哭得太多视物都有些模糊,冷敷大约能好些,但姜萱却没心思去弄。
卫桓看她一眼,道:“先用晚食。”
给董夫人上了一炷香后,他就避让了出去,将空间让给姐弟两个。这份无声体谅,姜萱知道,她冲他扯了扯唇角,只实在笑不出来,便点了点头。
去小县一趟,吃食也买了,烤一烤热,囫囵吞下,躺下休息。
精神很疲惫,脑子仿佛被透支,钝钝的疼,只是睡不着,且眠且无声落泪,一直大约后半夜,才睡了过去。
次日清醒,头更疼,眼睛也疼,只情绪并未见好转。
姐弟两个都这样。
只眼下并非什么无忧无虑的环境,并不允许无节制地沉浸伤心,姜萱再允许自己放纵一日,而后就强迫自己收拾心情,努力振作。
午后的天铅灰铅灰的,云层压得更低,阴阴沉沉。
这样的天气已持续的几日,到了今日下午,风骤猛烈起来,一阵阵“呜呜呜”呼号,吹得篝火左摇右晃,剧烈抖动着。
姜萱打起精神,捡起一截干柴,扔进火堆中。
“啪”一声溅起几点火星,她说:“接下来要如何,咱们得打算打算。”
哭得多了,嗓音变得沙哑。
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姜钰恹恹的,偎依在姐姐身侧,姜萱抬手,抚了抚他的发顶。
她很清醒,也很理智。
虽决意复仇,但就凭借现在的姐弟两个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
正如她当日劝卫桓,螳臂当车,只可能一去不复返。
天地茫茫,第一个目标,唯有先生存下去。
生存下去,才有可能谈其他。
姜萱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一个幼弟,母亲不在了,她自要照顾好弟弟。
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如同她当初顾忌的一样,自己一个武力低微的弱女子,还带着一个年仅十岁的弟弟,偏姐弟两个还有一副好皮囊,太平年月生存都不易,更何况这等乱世?
姜萱看一眼火堆对面的卫桓,顿了顿,却难开口。
其实如果有卫桓的话,上述问题迎刃而解。
可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