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绝对的高傲,近乎于无情,仿佛掌控了世间所有人命运玩弄于指尖,他也只当是闲时游戏一场。
辛夷压下心底的惊浪,眼眸重新恢复平静:“多谢公子提醒。”
“不问我为何知道?”江离眉梢一挑,有些诧异。
“因为不确定。”辛夷眼眸深处藏着熠熠精光,“不确定公子是和我一般的棋子,还是下棋者,或者,只是个观棋者。我若贸然发问,岂不是自乱阵脚?”
江离眸色愈深,眉间的邪气儿像夜色氤氲开来:“我只是一个仗着棋艺行走大魏,嘴巴还臭的书生罢了。”
辛夷泛起抹嘲讽的笑,也没有回话,就蓦地转身离去,剩得绿蝶不服气的嘟哝“姑娘,那棋公子嘴臭熏死人了…”
直到那水绿色倩影如同逃离般消失在后花苑,楠木间的江离忽地咧嘴笑了。
这一幕落在钟昧的眼里,让他惊讶得脱口而出:“公子,您笑了!”
“钟昧,身为影卫,没有主子的命令就出声暴露行踪…你可真是长进了。”江离语调淡然,却让钟昧瞬时脊背骨发凉。
“公子恕罪!属下失职!实在是太过惊讶…属下立马自剜舌根,请公子宽恕!”
后花苑只见得江离一人,钟昧惶恐的声音不知从何处飘来。
“罢了,今日心情好,恕尔无罪。”江离的语调带了分沙哑,“钟昧,你有没有觉得,辛六姑娘有些…古怪?”
钟昧刚松口气,就兀的一愣,旋即了然:“木头戒尺般的六姑娘确实古里怪气。属下方才暗中也听到辛府诸人议论,估计是被卢家婚前赏了休书,刺激过大转了性子。毕竟是姑娘家,脸皮薄,出了这种事…长安城可是难听的话都传遍了。”
“辛夷,字紫卿……”江离对钟昧的解释不置可否,他玩味着辛夷的名字,眸底渐渐有夜色翻涌。
后花苑蝉声嘶鸣,楠木翠阴如盖,风过池塘送来一园荷香。
这厢,玉堂阁门口的珍大娘骂了一个上午,口干舌燥大汗淋漓,玉堂阁却是半分动静都没有。
无奈之下,她只得硬头皮向辛菱回命去。门口瞬间安静了下来,玉堂阁内也是一片死寂。
“姑娘,您怎么了?可是中了暑热身子不适,奴婢给您备绿豆汤去。”绿蝶担忧的看着辛夷。
从后花苑回后,辛夷就有些不对劲。
她坐在铜镜前的绣墩上一动不动,脸色有些发白,双手绞着裙摆一言不发。
绿蝶蹙紧了眉间儿:“姑娘,珍大娘已经走了。若是您还气着棋公子…您宽心,待明儿老太太回来,账房把棋公子的赏钱算了,他也就拿钱走人。”
“棋公子”三个字,让辛夷蓦地缓过神来。她摆了摆手,打发绿蝶:“去嘱小厨房备绿豆汤罢。”
绿蝶欢喜的应下,掩门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