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实在太吝啬,最后被大公鸡追着跑,路上滑,整只脚从拖鞋口刺溜进去。
拖鞋挂在了脚踝上,她赤脚在风里逃命,长发糊了一脸。
世外高人成了充满烟火气的尘世俗人。
倪鸢站在马路牙子上笑得见牙不见眼,反倒觉得跟谌年更亲近了。
她拿着扫帚帮谌年赶走大公鸡,两人叉腰扬眉吐气,相视一笑。
从谌年的眼神里,倪鸢感觉得到,谌年也是喜欢她的,她并不嫌她烦,尽管许多大人都不耐烦跟小孩玩。
而她们喜欢和彼此待在一起。
倪鸢的母亲秦惠心甚至开玩笑说过,小鸢要不给谌老师做干女儿得了,她俩更像母女。
但即便熟到这种地步,倪鸢也没有从谌年嘴里听过关于她过去的只言片语。
倪鸢仅仅知道,谌年曾经结过婚。当初因为松爷爷反对,她偷偷跟男方去民政局扯了证,在老家连酒席都没有办。
据说她还生了一个小孩。
时隔几年,直到今天,倪鸢才知道原来谌年千真万确有个儿子。
他继承了魔女的衣钵。
来找魔女要债了。
按松爷爷的话说,子女是父母上辈子的业障,今生用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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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公寓A栋301。
倪鸢喝着谌年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荔枝气泡水,不动声色地打量像一滩水一样融化在地板上的男孩。
两条又长又瘦的腿弯曲成一个弧,黑色T恤皱巴巴黏在身上,领口露出一截白而修长的颈,脸颊边的汗不断往下淌,滑过下颌和突出的喉结。
仔细看,眉眼间和谌年有几分像。
他脸上神情恹恹的,累到了极点。
“赶紧起来。”谌年抬脚踢了踢地上的人,“去冲个凉。”
周麟让没动,继续装死。
谌年说:“是不是还想挨揍?”
周麟让脸上乌云笼罩,却还是慢吞吞地爬起来。
他站直了,旁边的倪鸢再次在心里感叹他好高。手中的玻璃杯上沁出水珠,倪鸢用吸管搅动着晶莹剔透的冰块和荔枝肉。
吸了一口,没留神气泡水已经见底了,发出好大一声“呼噜”响。
周麟让看过来。
倪鸢被他盯得莫名紧张。
她不确定他还记不记自己,昨天傍晚他们在公交车上见过,尽管对于两人来说都不是那么愉快的记忆。
周麟让视线下移,死盯倪鸢手里的杯子。
“我渴了。”他说。
话里、眼神中,指使人倒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