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门外有轻响。
薛雁随睁开眼睛,看了看熟睡的刘宿,她才刚刚睡着,眼下还有些青黑,这个月也没怎么让她休息。薛雁随看着她沉浸在梦中的模样,过了大半刻,才披衣起身。
他披着单衣,悄身出门,走到县主府的书房里。
常恕跟在他身前,打着灯笼。
“大公子来了?”
“是!”
薛雁随单手系上第一颗扣子,笑容泛着冷光,“他消息倒灵通。”
打开书房的门,便有一个与薛雁随极其相似的身影负手背对着房门,正微微抬头欣赏着墙上的一幅字画。
常恕吹灭灯笼,关上房门,静候在门外。
“小阮,难得来见你一回,就这样待客?”
黑眸略略一闪,薛雁随走到空椅上坐下,稍显冷淡的说:“你擅离职守,明日便去领刑。”
男子转身,坐到薛雁随的对面,极度相似的容颜,叫人觉得是一张镜面。
“张口便离不开规矩,长兄真是把你教傻了。”
簌的一声,袖中的短剑破空直击男子的面门,堪堪落在男子的肩上,血丝渗出来,薛雁随执着剑,冷漠道:“阮云长,谨言慎行。长兄虽然欲携思南公主归隐,但要毁了你,依旧不费吹灰之力。”
阮云长神色黯了黯,嘲道:“你说的是。”
他面上已经没有那种不快的神色,一派云淡风轻,看了一眼薛雁随,道:“母亲的忌日你可要去?”
薛雁随静了片刻,拧着眉头,“你为了祭拜她,擅离职守?”“你连母亲也不认了?”阮云长忽生不快,生育之母的忌日他就这幅冷淡的神色!
薛雁随不急着辩解,反倒是说:“我的孝道,早就尽完了。多年前,她下葬的时候,连个挖坟的人都没有,你忘了,她的坟,是我一手刨出来的。”
薛雁随言毕微微一笑,静静看着阮云长。
终究是郁闷难解,阮云长长嘘一口气,“你当年体弱,父亲抛弃你的时候,我也才刚出生,护不住你,让你和母亲流离失所,你心有怨恨是应该的。”
当年,天下大乱的时候,薛赫带着有孕的爱妾阮氏出逃,将还在幼年的薛胤和昭惠太后一次次的推下马车,却始终没有抛弃阮氏。
奔逃到了沧州的时候,阮氏分娩,产下双胞胎,但是小的那个一出生就气息不稳。
阮氏生完孩子又不能赶路,薛赫就买了两个护院,将阮氏和二儿子留在了沧州。
世道不好,遇到了匪寇,昭国建立,薛赫派人去接他们,已经人去楼空了。
“你的歉意,我无以为报。只是就去和已经入土的人说吧,我眼下没有耐心听这些。”薛雁随顿了顿,“我的身体,再熬个十载也可,届时这天下又重回你手中了。”
“你就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