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说一些皇次子的事给贾贵人听,却不想贾贵人竟不怎么领情,屈膝一礼竟也辞别了皇后。慕容雪瑗紧随其后,两人一道儿离去。
接着是田茉昔和萧锦瑟,她俩多坐了一会儿,借口宫中有事,亦是告别退了出去。
偌大的承乾宫本是热闹非凡,此刻便只有皇后,馥心付羽瑶,和一直不动声色的海兰慧。若不是嫔妃们一个个都离去,根本没人注意到海兰慧的存在。
皇后忽然换了一副忧心忡忡的面孔,遥望着承乾宫外怔怔道:“唉,本宫也不是什么统御六宫的人才。才让皇上一直为后宫之事忧心——皇上早就说过,前朝后宫乃是一体,后宫不安,皇上在前朝也不得安心……只是,唉……”
皇后一声叹息,叫馥心略有些不舒服——这个女人,真的是统御后宫的皇后吗?全天底下比她至尊的女人怕只有慈宁宫的那两位了吧!看这样子,宸妃也给了皇后不少气受。
禧贵人这时才幽幽说道:“皇后娘娘,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都这般时候了,咱们姐妹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皇后轻叹了口气,“你我本是一后一妃,在皇上心中,竟抵不过一个宫女出身的宸妃——现在想来,真是感慨!”一句话说完,馥心和付羽瑶皆是想起了海兰慧便是因为得罪了宸妃,而被贬为贵人。如今过得甚是潦倒。再不见当年做侧室做禧妃的风采。
禧贵人淡淡一笑,只是笑容略带着些苦涩:“娘娘不必说臣妾,娘娘不也一样么?”
皇后微微一怔。叹道:“如今,本宫也只能坐着这皇后之位,却不得不让贤给宸妃罢了,后宫之事,早就不轮本宫做主了。”
馥心明白了,皇后今儿的深意,除了用肚里的孩子打击宸妃。其实便是想要拉拢馥心三人。
馥心忽然觉得,这是一个救出王爷的机会。要知道。皇后陈玥汐,出身靖梁王一族。如果能给靖梁王一族立上一功,譬如让皇后诞育皇子,并且让这位皇子登上太子宝座。到时候私底下求皇后为王爷说两句话,让王爷离开皇陵不是轻而易举的吗?能救出王爷,王爷也一定会设法救出谢大哥……
想到这里,馥心斟酌着开了口:“娘娘之意,馥心全然明白。宸妃势大,现已伞盖后宫,不仅影响后宫,还危及整个前朝。娘娘深明大义,定然是担忧宸妃一事对皇上朝政有所影响。这才战战兢兢。”
馥心本想说臣妾等应为娘娘分忧分劳。可又转念一想,不如叫皇后主动提及此事,这样自己也是被皇后拉拢。而不是主动找上皇后,倒算是占领先机。
皇后其实早就存了拉拢馥心三人的心,只是她三人入宫以来,似已成了势——馥心封了一宫主位成了昭仪娘娘;白晓媛怀上龙胎封了才人,只怕他日生下孩子,以她的出身和她父亲的在朝中的影响。封个一宫主位也并非难事;付羽瑶如今虽落在二人后面,但她父亲付凝辉乃是当朝帝师。付羽瑶的脾性温和谦柔,最是聪慧可人,得宠也是时间问题了。
皇后本不愿拉拢她们,她在含嘉宫只是,已跟海兰慧自成一党,后来楚翊瑄登极为帝,她沈贞儿成了宸妃,当真是她一人之下,因此她与禧妃的关系更加紧密——如今禧妃被贬,宸妃又摄后宫之事,自己几乎已给她逼进了死角之中,若在不思变,只怕宸妃等人要翻天了。
“馥心羽瑶,两位妹妹都是聪明人——性子亦是温顺可亲,本宫早就想要与你们亲近。起初徐寿文的那些小动作,本宫也是在看眼里的,不言不语,也是成全皇上的心。”皇后一手牵她俩一个,在榻上坐下,“禧妹妹,你也过来坐——白梨,你去沏上最好的茶来。”
馥心知道当时顶替死去的翠儿进冷宫养胎,皇后恐怕是知道的,她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无非是想隔岸观火看着馥心如何能自保生子,顺利上位。当时海兰慧帮了自己不少忙,皇后却没任何动静。其实当时皇后若有心帮她一把,她们在秋离宫的日子也相对会好过一些。如今皇后用得着她们了,便姐姐妹妹起来,馥心听了,心生了些不悦之意。
付羽瑶笑道:“娘娘有心了,臣妾等能在后宫立足,也多亏皇后娘娘的庇佑。只是娘娘之意,臣妾不敢妄自忖度,娘娘有话便直说好了。”
其实连云岚都看得明白,皇后有心拉她们姐妹,只是没有直说出来罢了。云岚虽是嘴快,现下却不敢放胆直说,只是略有些疑惑地望着自家主子,转而又转脸看着付羽瑶的宫女曼丽。
一盏茶喝了,禧贵人才悠然道:“娘娘有心庇佑我等,自是我等做臣妾的福分,只是宸妃势大,倒不是人多能够应付得了的。”一句话说毕,竟不像是劝馥心和付羽瑶投入皇后营下,而是劝她俩不要搀和进来。想来,禧贵人虽跟皇后交好,如今被贬,心中存了些不满。她虽跟馥心没甚姐妹情感,只是挨着家族,不得不为馥心筹谋——从她上次的事看,皇后倒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馥心微微一笑,却是道:“娘娘有心庇佑臣妾等,臣妾自是该为娘娘肝脑涂地才是。再者,精卫海外战火连绵,臣妾等若不能为皇后娘娘筹谋,安定后宫,却也是对不起皇上的宠爱信任。”
皇后听罢,面露感激之色,忙道:“妹妹若能为本宫分忧,事成之后,定满足妹妹一切要求!”一句话说完,皇后却有些后悔这话说得过了,若馥心真的叫起真儿来,偏偏要求皇后让出宝座,岂不是自找麻烦?
馥心听了,眼前却是一亮,心道:若真能如我所愿,我便要你下道懿旨,赦了王爷和谢大哥,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了!说着,馥心从皇后手中抽手出来,双手挽在身侧盈盈下拜道:“娘娘福泽深厚,定然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若有些人刻意与娘娘过不去,臣妾等定为娘娘筹谋,为娘娘扫清前路!”
付羽瑶听了,亦是跪地道:“臣妾同娴昭仪一样,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皇后听了极为感动,忙下了榻,扶着馥心和付羽瑶一块站起:“早就想与两位妹妹亲近,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得偿所愿,本宫再无所求!”
馥心客气了几句,便想要与付羽瑶一道辞别了皇后回颐福宫去,谁知皇后心情大好,竟邀了她俩去宫中的万华殿祈求平安。又邀着她俩说了好大一会子话,看着样子,还打算留她们一同用晚饭。
可巧内务府将香囊请了来,今夜皇帝翻了皇后的牌子,说是要过来陪她。馥心两人才找了借口退出了承乾宫。两人这才如获大赦一般离开了承乾宫。
待她俩回到颐福宫,天已然,蒙蒙黑了。付羽瑶邀了馥心过去漪兰殿用晚饭。馥心便让云岚先行回去休息。云岚跟了馥心整整一日,早就累得发蒙,听见这话简直欢天喜地,立时向馥心告了退,回去扶风殿休息了。不多时,红蕊过来贴身侍候。
付羽瑶见了她,却是微微笑着说道:“红蕊这几日倒是气色好了些,前些日子听说你受了些风寒,可大好了?”
红蕊听了,忙屈膝应道:“多谢庄小主还惦念着奴婢的身子,奴婢只觉得受宠若惊,前些日子不过是冷热交替得勤了些,这才着凉感冒,受了些风寒。吃了些药,倒是大好了。”
“姐姐真是心细如发,连妹妹这里的宫人病了,都能记得清清楚楚。”馥心略是一笑道,“红蕊的身子一直不大好,总归是在宫里,我一时顾不上她,让她受了风寒,倒是有的。”
“妹妹真是好心呢,连身边的人都关怀莫切,在妹妹身边,哪怕是做个宫人,都是好的吧!”付羽瑶若有所思地说着,“倒不比在娘娘身边了……”
“如今宸妃一家独大,皇后也不得不靠着我们——可是,姐姐又怎么不知道,娘娘是什么样的人,若是有个什么,娘娘岂会护着咱们?”馥心摇头苦笑道,“若皇后一开始便给予我等庇佑,晓媛怎会流了孩子,姐姐又岂会一直怀不上龙胎?妹妹当年又怎用的着去冷宫里避祸诞育皇子?可我们如今有的选择么?后宫之中深如汪洋,你我已然上不去宸妃那条船,便只能登皇后这条船,否则这汪洋大海,定然会淹死咱们。”
“那妹妹的意思是……想让皇后做咱们的靠山?”
“不,我的意思是,想让皇后帮着咱们挡一挡。”馥心的眼睛倏然一亮,她换了一副脸色,格外认真地说道,“皇后如今有孕在身,只怕宸妃如今最想对付的便成了皇后,而不会再顾忌我们了。晓媛才能趁着这机会,把孩子安然生下来!”
付羽瑶一愣,却忽然笑了:“妹妹,真有你的!若宸妃只是把眼光放在皇后身上,就无暇再找我们麻烦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