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的试期被刘楚更改为一日隔一日,四文书,五言八韵,当堂答辩等等,变个法儿就直接上了,甚是胡来。但不可否认,本次春闱是考试种类最为齐全的一次,含金量也是满满当当的。
刘乾瞄了一眼提议折子就大笔一挥写了个‘准’字。他最近的心情颇为不错,尤其是骁骑卫截获了不少他那小叔子的情报。最令他爽快的是,前些日子传来密报,半路折杀了王座两仪司的党羽一人。
这事儿可让他乐了好久,他在自家小叔子那儿从来讨不得好,这会儿也算是赢回来个面子。不过,小叔子倒是和他一样盯上了某样东西,这样不好,不好……
他随手捻起了龙冠上头垂下的流苏,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厉光,继而被无尽的暗色所吞没。
“爷,可有什么吩咐?”
刘乾支着脑袋,并没有去看那从阴影里走出来的人,“巽家的事儿可打探清楚了?”
“是。”那人走上前去递了折子,便再度潜回了阴影处,“巽清冒名顶替沈右,目前疑似与四爷达成了某种协议。”
“小叔的手脚可伸得够长的啊。”刘乾意味不明地笑道,“你说我的骁骑卫里是不是也有他的桩子?”
那人没有回话,只是默然地站在那里,厅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了。
刘乾说得是实话,他是知道骁骑卫的情况的。
小叔子很早的时候就开始部署了一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小叔子的脾气与抱负,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小叔子的能力……因为他的学识,谋略,策论等等都是小叔子手把手教的,可以说是小叔子赋予了他的一切。
比起年幼无力的他,小叔子的确是更有资格坐上这个帝位。
只是他什么都能让着小叔子,唯独这个位置,他想守着,直到最后一刻。
“陛下的意思……属下可否理解为,您想和四爷亲自对上?”那人勾了唇,扯出了一个冷冽的笑容,“这桩子可不好拔啊。”
刘乾拧着眉,声音也透了些许冷意,“寡人在你来的时候就想问你了,你到底是何人?”
“哦呀,我还以为你会一个激动就喊人把我拿下呢。”老板见形迹败露,便也懒得再咬文嚼字地拿捏着腔调,只是他始终站在那片阴影下,没有分毫挪动的意思 ,“看来,传闻这东西并不可信啊。”
刘乾倒是没有追究他用词的不敬,反而对那传闻比较感兴趣,“什么传闻,说来听听。”
“传闻小皇帝荒淫无道,懦弱无为,忠奸不分。”老板连气都不喘的,就已经把刘乾得罪了个遍。他要探探这小皇帝的底,虽说先前那拆穿的把戏也有他故意放水的缘故在里头,可这人远比他想象的要聪明许多。
“前两个我认了,最后一个是怎么的说法?”刘乾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那脾气,居然比巽清还要好上几分。
老板心思滚了几许,只吐出三个字:“巽三爷。”
刘乾了然地挑起了眉头:“原来是巽府的人来讨说法了。”
老板不置可否地抱着手臂不语,晶亮的眸子带有几分探寻地意味上下打量着这与王座格格不入的小皇帝。
小皇帝不过是巽清那般的年纪,也许比他还要再小些。明黄的龙袍衬着他的身子更是单薄了些,他的皮肤本就白皙,只是乍这么一看却是苍白得过分了,莫非……?
“你被人下了毒。”
“恩,我知道。”刘乾答得流利,平淡的语气里并没有多少感情起伏。
这是已经对人世绝望了,还是觉得被人伤害是理所当然的?
老板摸了摸下巴,开始有些好奇他和那刘楚是怎样的相处模式。
一个被害妄想症,再加上一个愿打愿挨的乖娃娃,这怎么想都觉得哪里怪异得紧。
“你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印堂发黑,嘴唇泛紫,病入膏肓,无药可解。”
“先生的学问着实不错,可有意向入朝为官?”刘乾笑意盈盈地打了个太极,显然是不想在一个外人面前谈论他和小叔子之间的那些糟心事儿。
“没有。”老板答得干脆。他现在有些搞不懂刘乾这个人了,目前为止,他所能获取的信息里只有两条——小皇帝是个懂得隐忍与伪装的主儿,还有就是他和刘楚之前……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啊……
啧,皇宫里的事情就是那么的麻烦,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毁了与风浅夏的契约,反正那时候给他的契约条例是单方面的……
坏念头在老板心里头滚了滚就被他一脚踢开了,他姑且将其称之为生意人的傲然风骨。这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很多年后,现代人将此行为归类为一个词——节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