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疯子要做什么……我这只学过骑马杀人的鹞子又怎么会知道?”旷野上传来了党项人狼一般的吼叫声……
……
“兹以节度掌书记崔褒权知东契丹公社事,致果副尉陈哲、游骑将军细封敏达同知东契丹公社事,凡通商、传教、设学三事悉统之,许设五品以下文武僚属,以知事、同知列衔,其绩一并计入节度府考成……”
崔褒默默将任命告身叠了起来,抬头望着李文革,轻轻叹息道:“太尉以为这有用么?”
“有用没用,总要试试才知道……”
李文革倒是满不在乎,眼睛死死盯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猛看。
“……太尉的苦心孤诣,崔某明白,只是契丹会给太尉这个机会么?”
李文革淡淡一笑:“地方千里,沟壑纵横,契丹人现在暂时还顾不那么周全……”
崔褒苦笑道:“一旦太尉大军退去,这些布置便都成了无根之萍,一阵大风刮来,只怕便面目全非了……”
“原也没有指望这布置能够立竿见影,不坚持上三五年,废铜烂铁焉能百炼成钢?”李文革用一支炭笔圈下了一处地方,扔下笔笑着道。
崔褒正『色』道:“军国大事岂容视若赌局?太尉此计的根本乃是在赌河东之战朝廷必胜,然则胜败乃兵家常事,又岂有必胜之理?”
李文革抬起头,望着崔褒:“你以为朝廷不能胜?”
崔褒淡淡摇了摇头:“五五之数……北汉虽然孱弱,辽军兵锋锐利,而天子新立,朝廷上下不能一心,如此彼情我情,岂得言必胜?”
李文革笑了:“那好……咱们便打个赌,赌资便是此计,我赌朝廷必胜,若朝廷胜了,还请去非为我切行此计;若朝廷败了,本帅便全当白忙一场,咱们老老实实滚回延庆种田去……”
“你……”崔褒气得眼前金星『乱』冒,一时间竟然失语了……
天上地下,却是哪里生出了这么一位惫懒滑稽没轻没重的太尉来?
李文革却抬起眼望着地图上太原以南的位置,口中喃喃自语道:“杨衮的老巢都被老子抄了,如今的局面就算汉辽不生内隙,三万辽军也非急着撤回来不可,若是这样都还打不赢,输给了刘崇那个老废物,柴荣啊……你还是一头碰死得了……”
……
“我军三万精锐,再加上上邦皮室兵甲,三倍于敌,我军粮道短,敌军却需自大河之南运粮,我军上下一心根基稳固,柴荣小儿却是内忧外患将帅掣肘君臣相疑,若是如此还不能一鼓作气『荡』平敌军,老夫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大汉神武皇帝刘旻头戴金盔身披细鳞甲,须发皆张杀气腾腾地站在御帐之中说道。
“诸将听令,柴荣小儿已回书允我明日阵战,今夜寰甲束兵谨防周军袭营,明日五更造饭六更出寨列阵,让郭家小儿好好见识一番我大汉军威……”
“陛下威武……”
……
周军大寨箭楼之上,柴荣默默注视着漆黑的北面,驻足良久。
“陛下,今夜须防刘崇老贼用诈袭营……”
张永德上前道。
“不妨……刘家人不是不知兵之辈,几万人的会战,这等小伎俩济得甚事?”柴荣轻轻道。
张永德迟疑道:“话虽如此,挫动了锐气,毕竟于明日会战不利……”
“朕在营中,你和元朗也都是一时豪杰……”柴荣说到这里转过身,目光熠熠注视着张永德和赵匡胤,缓缓道:“……难道白食朕的俸禄?”
张永德和赵匡胤顿时肃然,挺直了腰板,却听柴荣道:“明日打赢了,旌节也好,使相也罢,尽都由得你们;若是打败了,朕不是什么天子,尔等也便不是什么大臣了……”
他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抬手指着北面道:“明日此时,朕若不是站在对面营中,便已是沙场上一具枯骨,生死荣辱,在此一战!”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