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顗恆的语气坚定,却又带着一点哀求的味道,孟语洁不是迟钝的人,她从小便经常需要听人口气、看人脸色过日子,她又何尝不知简顗恆的心意。
可是,就算如此,她仍然要把简顗恆赶离身边。
她在各方面刁难简顗恆,简顗恆应该要讨厌她,甚至恨她才对。但,她却无法从简顗恆的表情、行为表现上,察觉出任何针对她的负面情绪。
孟语洁下了一个结论──简顗恆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难道……他对她好,都是有目的的吗?
若真是如此,他究竟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不过,无论简顗恆有何目的,孟语洁绝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抱歉,我没办法保留心意,我今天就要使用它,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你了,我……」
「你想任由自己堕落吗?」
「什么?」孟语洁震惊地看着简顗恆。
他的话一针见血,道出孟语洁的真实想法。
被戳中心声的孟语洁,反倒气急败坏地大吼:「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我也很努力啊!我也想活得快乐,我也想自在地行走,不再需要依靠轮椅,也不需要别人照顾。可是……可是我没办法,我做不到啊!」
「你说谎。这才不是你的真心话。」向来和蔼可亲、态度温和的简顗恆,说话的口气竟不自觉上扬,眼神也变得凌厉,紧盯着孟语洁。
孟语洁心虚地撇开视线。她不敢直视简顗恆,这是简顗恆第一次对她生气,也是她久违地被人责备,她的气势被削弱,车内的氛围逐渐凝滞。
从旁呼啸而过的汽机车,刮起一阵阵强风,使停驶于路边的汽车微微晃动,车内,仍是一阵静默。
最终,是简顗恆的一声长叹打破车内的寂静。
「唉──」简顗恆长叹一口气后,抬手,以手背盖住自己的半张面容,「语洁……你恨那个开车撞死你家人的人吗?」
只见孟语洁苦涩一笑,眼底的悲伤藏也藏不住,「恨,怎么不恨。我恨不得杀了他,那个社会败类,为什么他不乾脆死一死算了,他凭什么接受治疗,凭什么他可以安然的躺在床上,而不必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家人必须死……」
说着说着,孟语洁开始低声啜泣。
她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忘记开车撞死她家人的那个男人的名字──董彦彬。
虽然她至始至终都未曾见过董彦彬,就连前世,她也不曾见过他,只知道他也在那场车祸中保住一命,却因脑部承受剧烈撞击而呈现脑死状态,变成植物人,躺在病床上,佔用宝贵的医疗资源,也不必接受法律制裁。
前世时,董彦彬的下场也是孟语洁最不能接受的事,同时,这也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现在,她也觉得自己很委屈。她不想治疗、不想开心过日子,那都是她的决定,是她自愿如此,为什么简顗恆还要逼她,为什么要干涉她的选择?
当孟语洁越哭越起劲时,她的头顶突然多出一隻手,那隻手还不安分地在她头顶作乱,拨乱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