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那个青裳少年是什么时候坐在这里喝过酒。
陈鹤将酒葫芦从雪里拔出来的时候,里面还有不少的酒液,在葫芦里晃荡作响,听起来就像一片关在葫芦里的海一样。
陈鹤喝了一口被冻得像是雪沙一样的酒,而后在那里放开嗓子,很是大声的却有些沙哑叫唤着。
“草为萤,草为萤!你他娘的给我滚出来!”
在这一刻。
这个喝了一些冷酒的年轻人,大概无比真切地希望有个青裳少年笑眯眯地提着葫芦,从远处那片冰雪大海上踏浪而来,问他一句你在狗叫什么。
可惜人间不会再有这样的声音了。
陈鹤狗叫了一阵,也觉得有些没意思,于是在崖边坐了下来,喝光了葫芦里的酒,而后将空空如也的酒葫芦丢了下去,在那里自言自语。
“草泥仙人的,你跑哪里去了,这里一片乱七八糟,不知春秋,不知生死,倒是会生孩子,这倒还真是食色性也,难道我陈鹤潇洒一世,最后要在这里做个老妈子?”
这个年轻人满是惆怅,只是坐着坐着,便挑起了眉头,目光落向那个坠落下去的青色葫芦。
那个葫芦很是精准的砸中了一只在雪里探出头来的大王八。
这一幕倒是让陈鹤突然有了个想法。
低头看向了怀里的狸花大人。
“快去帮我吧那个葫芦和那只王八抓上来。”
狸花大人虽然有些不明白陈鹤要做什么,但还是从怀里跳了出去,在风雪里将葫芦和王八一直抓了上来。
陈鹤方才喝了一片海。
虽然鲸饮已吞海,但是并没有什么剑气横秋。
只是有了一个很是大胆的想法。
陈鹤把王八丢在一旁,拿起酒葫芦拔开塞子,很是认真地瞅着。
草为萤喝酒的葫芦,可大可小,内里不知道有多大,大概这才是真正的仙家法宝。
看了许久,陈鹤终于下定了决心,从一旁拿起了那只不停挣扎的王八,把胡芦绑在了它的背壳上,看着它诚恳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替人间背着生死吧。”
这句话震惊狸花大人一万年,踩着一旁的雪地,不停地喵喵喵。
陈鹤看着狸花猫,惆怅地说道:“难道你想背?”
狸花大人疯狂摇头。
“你也不想背,我也不想背,那不就只能欺负王八不会说话了。”
陈鹤将酒葫芦和王八一同抛向那片大海,而后转过身哼着曲子,打算找些叶子,给雪里生三十六写信去了。
“你曾经对我说,你永远爱着我,爱情这东西我明白,但永远是什么。。。。。”
“啦啦啦啦啦。。。。。”
“小狸猫啊小狸猫,你知道永远是什么吗?”
“我告诉你啊,永远就是人活着就会死,没有生死,哪来的永远呢,你说是吧。”
狸花大人大概听不明白,只是踩着雪崖,步履轻巧地跟了上去。
陈鹤撑着伞走了一段路,却又停了下来,神色平静下来,无比安静地看着那片大海,还有一只背着或许无穷尽的葫芦的小小王八,一直看了很久。
“雪梅何曾作一色,生死岂可两相同。我不知道你是忘了,还是刻意如此,但草为萤,人间,是不能没有生死的。”
崖上确实有着梅花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