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庭离小园正门,只有短短二十余步距离。杨浩紧张的注视着两边战士们地动静,一步一步,走得异常谨慎,商秀洵面无表情,任凭钢刀架颈,被杨浩拉来扯去,四周的战士根本不敢妄动。眼睁睁的看着杨浩胁持着场主行过,每个人的眼中都快要喷出火来。
终于。杨浩的一只脚踏上正门的台阶,正要往上走,商秀洵忽然脚步一顿,冷然道:“够了!”
几乎同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后传来:“放箭!”
刹那间商秀洵娇躯剧震,霍然回头,透过人群间地甬道。难以置信地看向对面李阀武士拱卫中地李秀宁,后者的神情却是前所未见地森寒。
数百名黑衣人从庭院假山水池,还有各处墙头冒出身形,早已蓄势待发的弩机同时扳动,飞蝗般的箭矢,以杨浩和商秀洵为中心,漫空攒集而至,全场竟静得没有半点声音。
杨浩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只来得及双手抱住商秀洵,向旁边纵身飞扑出去,扑扑声响中,背后已连中四五箭,而被他用身体护住的商秀洵却是安然无恙。
“我没有骗你吧!”杨浩笑道。
一枝锋利地箭簇从杨浩肩头穿透出来,淌出一滴血珠。轻轻打落在商秀洵茫然无措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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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宁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她答应我,不会对你下手!”
“门阀世家,一切以利益得失为重,为了家族利益,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又岂肯以你为念!”
“我相信秀宁的为人,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凭什么这样说她!”
“我的确没有证据……好吧,我用xìng命。证明给你看!”
唏律一声马嘶。正在山路上策马疾驰的商秀洵猛的勒缰住马,骇然回头道:“什么?”
身后的杨浩则带着一丝萧索的神sè。怔怔地看着她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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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杨浩搂着商秀洵摔落在地,就地滚了一圈,摊开手仰躺在地面,双目圆瞪的望着天空,仿佛透不过气般大口大口的呼吸。
“杨浩,杨浩!”商秀洵惊慌失措的从杨浩怀中挣起,抱着杨浩的身子连唤数声,大滴泪珠不由自主地涌出眼眶,忽然一扭头,怒火盈瞳的盯向二十步外的李秀宁。
李秀宁的脸sè一片煞白,身躯一阵摇晃,竟是有些立足不稳,旁边的马三宝连忙伸手扶住,四周的黑衣人也从立足之处跃下,聚集到李秀宁身边,牧场的战士们则挺起武器,半圆形的将李阀众人包围住,一枝烟花信号冲天而起,飞马堡内顿时jǐng锣大作。
“快……快送我上医院,我还能抢救!”杨浩气喘吁吁的说话,眼前的景物已变得模糊重叠,伸出一只鲜血淋漓地右手胡乱往空中抓去。
商秀洵一把抓住杨浩地血手,在手心里紧紧攥住,泪眼泫然的厉声喝道:“快传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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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马堡地药房门外,虚行之带着大批钟离军士,怒气冲天的闻讯赶至,被牧场二执事柳宗道带人在门外拦下。
“虚先生,秦王殿下正在接受治疗,不可以进去打扰!”柳宗道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却被虚行之一把推了个趔趄,本来文质彬彬的一个虚先生,此刻竟倒提着一柄钢刀,咬牙切齿的道:“好你个飞马牧场,竟然恩将仇报,暗算我们殿下,你叫商秀洵出来跟我说话,今天这事,咱们没完!”
“叫商秀洵出来!”“叫商秀洵出来!”随行的钟离军士乱七八糟的应和着。虚行之又上前一步,当胸揪住柳宗道的衣领,冷然道:“我告诉你,我们殿下若是有个好歹,我们就血洗飞马牧场,不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绝不罢休!”
“血洗飞马牧场!”“血洗飞马牧场!”四百多名钟离军士振臂高呼,群情激昂,药房外面的牧场众人纷纷变sè,不知该如何是好,被虚行之揪住不放的柳宗道更是冷汗直流,暗暗叫苦不迭。
花翎子全身戎装,屈起一膝坐在旁边的石栏上,静静地用手摩挲着怀中的飞儿。目光飘向天际的白云,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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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房之内,杨浩昏迷不醒的躺在病床上,商秀洵焦虑不安的坐在一边,又转向旁边正在用铜盆洗手的老医师问道:“他怎么样了!”
那医师须发皆白,一双手挽袖至肘,两只前臂浸在鲜红sè的水中。又**地提起,一名徒弟连忙送上毛巾给他擦拭。盆边的桌上,还摆着七八枝血迹斑驳地箭簇。
老医师擦干双手,一言不发的走回床边坐下,拖过杨浩右腕,屏息静气的号了一会儿,才抬头道:“回禀场主,这位爷受伤实在太重。部分内脏都被箭枝穿透,现在虽然已经取出箭枝,但至于能不能活,还要看他个人的造化了……啊呀!”
老医师陡然变sè,竟是被商秀洵一爪扣住肩头,语气森然的道:“不论什么代价,一定要救活他!”
“老……老夫知道!”老医师痛得呲牙咧嘴,拚命点头。待商秀洵一松手,立时如蒙大赦般离位退开,大叫道:“快拿柴胡、香附、千年人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