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语气很平静,但那个眼神看得我背后发凉,”何犀回忆着,“虽说他也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
但也可能是还没做。
要是尤叙真的风评被害,何犀难辞其咎,毕竟这段时间不过就是她单方面很浅薄的喜欢,对方根本没有接受,更不要说回应了,这事情有些棘手,她一时想不出对策。
正式开拍那天,她一大早就带着平板和画具出了门,见袁野泉他们工作室依旧大门紧闭,便调下座椅在车里补觉。
半梦半醒时,她被关车门的声音惊醒,揉着眼睛坐起来,旁边停着尤叙的白色普拉多。何犀第一反应是赶紧下车,但一想到成聊的威胁,动作又慢了下来。她在反光镜里看见尤叙正戴着黑色鸭舌帽,在后备箱里拿东西。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突然望了过来。
何犀挪开眼,当即意识到自己陷得挺深的,只一眼就心跳加速,连对视都脸热。她之前虽然谈过几个,但都是对方主动,她几乎能感觉到对方动心的点,比如看电影时余光里不断侧过来的脸,朋友聚会时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对上眼时瞳孔细微的放大,或者并肩步行时意外碰到又缩回去的手,很清楚的时间轴,很明显的反应,所以她难得有这样不确定的时刻。
因为想不到自己的行为会得到怎样的回应,所以胆怯。
再看过去时车后面已经没有人了,何犀自觉不酷,努力收拾情绪,补好口红,下车迎战。
她睡觉时后面已经陆陆续续又来了几辆车,工作室内站了很多人,何犀保持着商务微笑穿过人群,在吧台后面找到尤风风。她正在忙碌地给众人倒茶,看见何犀仿佛等到救星:“何犀,这几杯你能不能帮我拿去给灯光组?就坐沙发上的那几个。”
“好。”何犀把工具放在地上,端起托盘。
各处都在讲话,高顶房子里回声很响。何犀看见尤叙就坐在沙发中央,正在跟几个壮汉讨论工作。
“这位是新来的助理吗?”其中一个接过水杯,笑着问。
尤叙喝了口水,视线落在何犀脸上:“她是美术。”
“好久没见着女孩了。”另一个打趣道。
何犀冲他笑笑,收起托盘道:“现在剧组女孩不多吗?”
“我们组都是体力活,太累,女孩多受罪啊。”
尤叙直接掐断对话:“别闲聊了。”
开拍之后现场工作人员安静极了,整个剧场只有话剧演员的声音。
何犀坐在市剧院的观众席里,专注地看着台上聚光灯下念词的话剧演员,时不时拍照捕捉,在屏幕上勾画记录。
尤叙站在平衡车上,黑色短袖外套着辅助背心,减震臂连着稳定器和摄影机,在几个话剧演员的动线中灵活地移动拍摄着,俯仰流畅。
袁野泉喊停之后,尤风风在何犀旁边低声说:“那叫斯坦尼康,你别看他举着好像很轻松,我上次试着玩了一下,重得我直不起腰。”
“他平时健身吗?”何犀在照片上做好标记,收进巨大的托特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