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行移动在旁边,她加快了步伐,一路走到外面的大道。
车窗摇下,他语气平静:“何犀,上车。”
她毫不动摇,像是听不见他的声音,折回几步,在他车后招手拦了辆出租,一头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反光镜里白色普拉多停在原地,越来越远,逐渐化为一点,消失到目力范围之外。
尤叙摇下车窗重新点了一支烟,注视着路对面另一个楼盘高高筑起的脚手架。
其实何犀跟他回家的那天,他就隐约猜到何犀和赖枫微只是朋友,她后来在楼梯间无所畏惧地和他亲热的态度,更加深了他的确信——当年何犀对他表白之前,和成聊分手得非常果断决绝,按照她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在非单身的情况下和他来往,而且还是在赖枫微眼皮底下。
他答应这次拍摄不是心血来潮或为了讨她一时欢心,而是诚然觉得他在职业发展方向上做出一点改变,对于确立并稳固二人关系是长久之计,能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他之前的顾虑。
然而尤风风和袁野泉的生存现状,让他骤然想起了童年回忆中众多荒诞又残酷的场面,比如砸在全家福上的按摩捶和随之颓然落地的相框玻璃。他见过何犀的父母,他们的家庭不是那样,所以何犀刚才看见那样的场面没什么感觉,她应该从没体会过那种琐碎绝望,这很难得。
虽然尤风风和袁野泉彼此都像变了个人,也似乎把从前的甜蜜记忆都抛诸脑后了,但尤叙天生记性好,那些他在场的约会画面都记得清清楚楚,同样他也记得自己父母年轻时满脸灿烂、举止亲密的合影。
在这种往昔与现实画面交错的效果下,他作为一个旁观者,体会到深刻的讽刺。
那些清脆碎裂的玻璃好像就是亲密关系注定的归宿。
撕裂的痛苦终会结束,但感情只有停在变质之前,回忆才不会面目全非。
一支烟抽尽,他恢复情绪。
出租车在路上漫无目的地开,计价器无情跳转,司机再次开口:“姑娘,您想好去哪了吗?”
“我再想想。”
何犀想来想去,保持漠然、一切照常好像比较酷,更何况确实还有很多工作没处理,于是报了工作室的地址。
赖枫微端着杯意式浓缩走出茶水间,看见尤叙面露寒气走进了分配的临时办公室,却没看见何犀的身影。
他跟到尤叙房门口,正想敲门,门却先一步被拉开。
还没等他发问,尤叙先说:“何犀回来了吗?”
赖枫微疑惑地摇头反问道:“你们一起出去不一起回来?”
尤叙没回答,视线越过赖枫微的头颅望向了大门口。
赖枫微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何犀拎着几大包东西走了进来,正召唤同事笑眯眯地派发点心。
“何犀买了下午茶,一起吃……”
他回过头才发现门不知何时又被悄然关上了。
何犀拿着剩下的向他走来:“吃蛋黄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