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叙戴着帽子坐在最后一排窗边打盹,隐隐觉得胳膊上有重量。
勉强睁开眼,发现傅一穗不知何时倒了过来,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闭着双目。
尤叙不着痕迹地空开距离,环着手靠到另一侧的玻璃上继续睡。
接着,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模模糊糊听见抽泣声,就在旁边。
本想当做没听见,装睡没多久,抽泣却成了恸哭。
他叹了口气,抬起沉重的眼皮。
前面几排也听见了声音,开始有人回过头,连带着旁边的尤叙一起观看,还在低声议论。
尤叙冷眼瞪着那几张好奇的面孔,吓得他们噤声缩回原位。
等议论声平息,他尴尬地转头问道:“你有事儿?”
傅一穗抽噎着,声音瓮在喉咙里:“为什么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还跟刚认识的时候一样?”
他皱着眉:“不然呢?能变什么样?”
“我不是说你这个人,我是说你对我。”
“这个问题讨论过了,我说过,你不用对我秉持任何期待。”
“为什么?我没有一点犹豫就跟着你出国,在荒郊野岭没日没夜蹲守素材我也陪着你,你被禁拍的那段时间也是我在你身边,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还就只是个普通同事吗?”
“没为什么,我有何犀了。”
他收回目光,抬头靠在椅背上。
傅一穗咬着嘴唇内侧,委屈至极:“如果我比她早一点找到你呢?”
“这假设没意义。”
车开了多久,她就哭了多久。
尤叙闭目养神了一路,车刚开进停车位,左侧窗边突然骚动起来,他疑惑地拉开窗帘。
傅一穗擦着眼泪循声望去,还没反应过来,左侧座位一空,尤叙直接从前排座椅翻了出去,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了前门。
泪痕扒在皮肤上,眼睛肿得视线都变窄,她止了哭意挪到窗边往外瞧。
阴云笼罩的雨幕之中,依稀能看见不远处的灰棕色地面上,有两个长发女人扭打成一团。
黑、蓝两把伞掀在一边朝天接着水,赤色花盆碎在一边,土堆里斜插着白花。
再往细了瞧,是一个穿黄色雨靴的女人压在另一个身上,一拳接一拳地挥下去。
被骑在身下的女人扬着指甲胡乱朝她脸上挥抓,却因为姿位太低难以达成有效还击。
此刻雨下得很大,泥点和雨水乱溅,格斗士们的头发都湿淋淋地贴着,远看就像头盔。
帽檐边滴着水,尤叙跑到距离战场一米处,发现何犀显然处于优势,便没有急着上前。
“何犀,别打了。”
她毫无反应,一点力量没收,挥拳的动作似在进行机械运动,甚至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
仿佛雨砸在身上的声音太大,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