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乔娜的手而言,楚瓷的手温暖而有力。“咔!”伴随着清脆的关节断裂声,陶夕的手恢复了自由。
腕关节上的指痕和刀疤一闪而过。陶夕将袖口拉下来遮住,左手迅速揣在口袋里。
楚瓷对着那具尸体,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大雨洗不净人间的罪恶,造物主在远方无奈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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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7日晚6点40分,宁城大学发生一起踩踏事故。观看晚会的大学生在地震发生时的疏散过程中拥挤踩踏,造成1名学生当场死亡。
“对于有关部门的问责仍在继续,但我们不能停止追问和反思。首先要追问的是,这起校园踩踏事件的幕后原因是什么?据学生介绍,27日晚事发地点的报告厅内约有两千名学生,但疏散过程中仅有一扇后门敞开。这一细节尚待求证,如果属实,也让人疑窦丛生。记者在现场看,报告厅仅有两个出口,除去后门,前门的宽度也不够,即便两扇门都敞开也明显无法承受蜂拥而出的两千多名学生。这种设计上的致命缺陷为何从未有人提出过质疑……”
蓝越正坐在沙发上观看这起事件的新闻,陶夕从沙发后绕过来坐下。
“都是些没意思的废话。”她一面说一面摘下耳机,耳机另一头正连在手机上。
“你刚才在听什么?”
“死亡金属。”
蓝越“哦”了一声,说:“像是青春期该听的东西。”
“什么嘛,”陶夕微微撅嘴,“你不要拿我当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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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新闻没什么意思,那就——”蓝越伸手按下遥控器待机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安老师杀了她。”陶夕说,“但我不会告诉警察。”
“为什么不?”
“我不是圣人,不会有让大多数人获得幸福这样的可笑想法。我只知道安佳雨快要失去母亲了,不能再失去父亲。”陶夕摇头,“她不能像我一样。”
“你认为乔娜的死不比安道临的家庭重要。”蓝越云淡风轻地看着她,“倘若换做米雅,又是另一种选择。”
“也许吧。”
“我们从未谈论过米雅。”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准备好,去平静如常地谈起她。”陶夕抿了抿嘴,低头捏着耳机线,“等我准备好了,我会主动跟你说的。”
蓝越点头。
“我眼睁睁看着她,和我一起两年半的室友,被人踩死,但我没感觉到罪恶。说实话,一个可能会曝光我的秘密地人就此消失在世界上,我感到很庆幸,甚至有些感激安老师的行为。或许我和我哥哥有着相似的基因,骨子里也流着嗜杀他人的血液……”陶夕抬头对上蓝越的目光,“这种话我不敢对任何人说。”
蓝越摸摸她的头顶:“能随便说的话那这个世界就太糟糕了。”
陶夕慢慢地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然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睫毛似乎正在颤抖:“我还不能习惯稀松平常地撒谎。”
“和我在一起,你不需要撒谎。”
“其实我有点怀疑我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生活,在杀过人以后,但是——”
“但是?”
“但是我知道我应该若无其事地生活,习惯于我不愿承认的所有事情。”
她微微睁开眼睛,目光游离不定。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蓝越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每个人心里都雌伏着一匹豺狼。”
陶夕的身体抖了一下,终于完全睁开了眼睛:“你觉得我反社会吗?”
“不,这样刚刚好。”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屋子里静悄悄的,空气中酝酿着哀伤的气氛。
“看上去我们之间又多了一个秘密。”她以自我解嘲似的语气说。
“你我之间会共享很多秘密的。”蓝越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露出令人安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