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夕撅起嘴:“我不想去学校……”
“你一时半会不可能压抑或屏蔽那些风言风语,现在至少要在安老师面前显示出你的难处。”
陶夕盯着他的眼睛,脸上的神色由撒娇转为忧虑,最后归于迷茫。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能闻出病入膏肓的味道。”陶夕轻咬下唇,“而且你在赵警官的事情上持消极态度。”
蓝越反问道:“你在分析我吗?我不保证你会喜欢被分析后的那个我。”
“不是说掌握一项技能需要一万个小时嘛,我在努力赶上你。”
“你把我说服了。那么跟我相处这段日子,你得到什么分析结论了吗?”
陶夕诧异地问:“一定要说?”
“我实在太想知道了。”
“呃,伯恩斯坦说你有逃避性和依赖型人格异常,想要寻找能够依附的对象,同时又害怕跨出内心的藩篱,对於和人建立亲密关系充满焦虑。”陶夕的表情认真严肃得像在进行演讲,“就我个人的看法,你独来独往,保持自己和他人的距离,自由来去异国他乡。因为你没有亲密的人,没有羁绊,所以你时时刻刻都表现得自由自在。”
蓝越一挑眉:“你觉得我是孤独主义者?”
“也许是这个词。mr。lonely,you_have_nobody_for_your_own。”
蓝越颔首一笑,歪头看她:“你是否对我和亲戚的疏远感到疑惑?”
陶夕点头:“是的,不管怎么说,你的姑父是真心对你好呀,还把你送出国……”
蓝越笑着打断她:“不,他不想见到我。”
“欸?”
“我之所以出国,是因为姑姑去世了。血癌,算是我的一个梦魇吧。”蓝越端起桌上的高脚杯,“姑父很难过,把跟她有关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当然,包括同样姓蓝的我。”殷红的酒液在杯中荡漾,仿佛一抔新鲜的人血。
蓝越将那杯酒一饮而尽。陶夕看着他来回滚动的喉结,手上的刀叉不自觉停了下来。
“其实,配型已经成功了。”蓝越抿嘴,似乎在回味红酒的味道,“但那个人后悔了,不愿意做移植。”
“怎么能这样?”
“用亲人的骨髓其实是最次的选择,但我们没别的办法,只好让我给她做过骨髓移植。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但老天还是不愿意眷顾她。”蓝越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她是个……非常好的人。”他眼底光芒闪了闪,重新为自己斟上一杯酒:“我从前总听人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太虚伪了,报应之说,不过是弱者安慰自己的心理暗示。”
陶夕呆呆地凝视他,半天才说:“对不起……灾难总是来得很突然。”
“你管这叫灾难。我管这叫命运。”
“命运是个可怕的词。”
两人沉默良久,蓝越突然淡然一笑:“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不应该让它们影响到我们现在的生活。”
陶夕忙不迭点头。
蓝越托起高脚杯,灯光在杯壁上折射出瑰丽的光:“为未来干杯。”
杯子轻轻碰撞,两片玻璃发出短促悦耳的声音。陶夕稍稍一抿,醇美的味道顿时充斥整个口腔。
“喝起来像春天的味道,不是吗?”仿佛某种蛊惑似的,他的声音带有迷人的磁性。
“是。”陶夕弯起嘴角,甜蜜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