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桌子最末的李娟雅低着头。
她不敢伸手去拿桌上的瓜子西洋果,也不敢碰自己面前玉杯里的热茶。
就像个鹌鹑一样地坐在位置上。
本来有心与她亲近的五夫人现在独自生着闷气。
她把手里的西洋果剥得咔吱噶咋作响,就好像她手里不是西洋果,是刘蝉的脑袋一样。
大夫人沈璐端坐在坐上面,双眸微阖,始终转着自己手里的佛珠,看也不看这桌上的人一眼。
二夫人郭芙亦端着茶,慢慢品尝。
刚刚斥了五夫人一句后过后,她也不见丝毫怒容。
她满脸风轻云淡。
二夫人身边的三夫人郭黄鹂却战战兢兢。
她以前是二夫人陪嫁过来的丫鬟,名字都是二夫人赐的。
然而本性难改,这会儿就算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在二夫人身边,三夫人也还是不由自主地露怯。
四夫人沈氏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地不说话,就埋头吃手心里的蜜饯。
她以前是名伶,为了唱歌,好些年不能吃甜食,控制自己吃糖,控制了好些年。
好在,自从进了傅府过后,再也不用登台了,四夫人也就对甜食放开了吃。
这一大桌子上的夫人,谁也不理谁,各干各的事儿,互不干扰,泾渭分明。
刘蝉吐出最后一颗瓜子的瓜子皮,他又轻轻地瞟了李娟雅一眼。
李娟雅还穿着学生的那种袄子,浅蓝色的布料上绣了点儿竹子兰花。
也难怪五夫人找她的难处。
在一个曾经的名妓面前,做这样的学生打扮,不就是存心刺她吗?
不过刘蝉觉得,李娟雅也没这样的心计。
刘蝉环视一圈桌上神色各异的夫人太太,拿纸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各位太太,这儿地实在是太生冷了,我就先回自个儿的屋子里去了。”
他说完,管也不管桌上其他人,抱着自己的暖手炉起身站了起来。
刘蝉从来不在意这些夫人。
他说了这句话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门外的风雪。
“呲啦——”一声,凳子划过地板时毫不客气的声音,惊得李娟雅抬起了头。
她很是惊讶地看向刘蝉——他正揣着暖炉转身离去。
不是说高院里的夫人和姨太太都是很讲尊卑的吗?
怎么这个六夫人刘蝉就这样不讲规矩?
这一抬眼,李娟雅才发现——
这刘蝉生得真俊朗。
他在男子中不算高,五尺五尚且是没有,身型也算消瘦。
可是他面容俊秀,眉眼狭长,尾梢与唇微红,一副雌雄莫辨的男生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