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良久之后,他只说。
他的声音很轻,如同一场悠久而遥远的叹息。
明明傅芝钟也未说什么,可是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刘蝉的心却听话地安静里下去。所有的波涛汹涌,所有的激流暗涌,都尽数归于沉寂。
刘蝉抱着怀里傅芝钟的手,乖乖巧巧地合上眼,随着睡意流去。
待刘蝉呼吸规律,熟睡过后,傅芝钟微微起身,给他捻好被子。
窗外月亮与星辰徐徐斗转,忽而把月光洒在床上,洒了一床摇曳的清辉。
傅芝钟看见,刘蝉脸上静默婆娑的月色。
第7章大院(二)
七
立冬过后,傅芝钟又得回到政厅里。
刘蝉照旧送他到门口。
他挽着傅芝钟,低垂着眼,神情恹恹,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佳。
傅芝钟拍了拍自己手臂上的一双白手。
他带着军用黑色皮革手套的手,搭在刘蝉的手上,对比明显。
刘蝉仰起脸看着傅芝钟。
只看了傅芝钟一眼,他又移开视线,转而盯着庭院里的老树。
每每刘蝉送傅芝钟离开,就心中郁郁,不想言语。
傅芝钟也知晓他,并不怪罪。
傅芝钟低头去看刘蝉,能看见刘蝉的小半张脸。
就算是裹在白狐狸绒里,刘蝉的鼻尖也被冻得泛了粉。
昨夜还在刘蝉脸上的红早褪了干净,现在他的脸和他的唇又都白了回去。比那些小姐姑娘摸了脂水的脸,还有透白。
傅芝钟望着刘蝉带着愁容的小脸,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办公室窗外的梧桐叶,从树上萧萧落下时的模样。
“回吧,天冷。叫秋狸给你的床多铺一层。”傅芝钟对刘蝉说。
刘蝉转回头,注视着傅芝钟,嗯了声。
“傅爷,要记得来接我呀。”他执着傅芝钟的手,撒娇似地晃了晃。
傅芝钟颔首。
他自然会记得的。
刘蝉凝视着自己面前总是面色漠然,不见喜怒的男人,自己在心里扳了扳手指——这样差不多过了十余天,他亦又能见到傅芝钟了。
那也不算太长。
这样想着,刘蝉心中的郁气稍散了点。
“好了。”傅芝钟又拍了拍刘蝉扒着他的手,示意自己该走了。
刘蝉这次松开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