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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ldo;是吗?&rdo;

&ldo;是的。&rdo;我轻声说,再也无法让自己的声音大起来了。&ldo;当快轮到我们时,我看到它是那么高,那么快,冲到顶上倒了过来,坐在里面的人大声尖叫着,我害怕了。她狠狠地搧我,在回家的路上她气呼呼地不愿理我,所以我还没有坐过。&rdo;是的,直到现在我还没有坐过。

&ldo;兄弟,你应该去坐坐,那东西坐起来非常刺激,至少那儿没有比这更刺激的了。从惊悚园回来,我在州公路边的小店里买了些啤酒,准备到我女朋友家去一下,给她一个徽章,逗她乐一乐。&rdo;他轻轻地拍了拍胸前那徽章,摇下车窗,把烟头弹到外面秋风瑟瑟的夜晚中。&ldo;你应该知道随后发生了什么事。&rdo;

我当然知道,不正如曾听过的每个鬼故事一样吗?他出了车祸,当警察赶到时发现他仍坐在车的残骸里,身体在驾驶座而脑袋在后座,帽子反戴在头上,眼睛死死地盯着车顶。从那以后在月圆风高之夜,呜…呜……他就出现在历奇路上。现在我明白了过去不明白的事:最糟糕的故事就是那些你一生都在听的,那才是真正的噩梦。

&ldo;没有什么比得上葬礼。&rdo;他笑着说:&ldo;这不是你说的吗?阿兰,你偷偷到过那儿,一定到过,到那儿的时侯被绊了一下摔倒了。&rdo;

&ldo;让我出去,&rdo;我低声说&ldo;求你了。&rdo;

&ldo;哼,&rdo;他转向我,&ldo;我们只好讲正事了。阿兰,你知道我是谁吗?&rdo;

&ldo;你是鬼!&rdo;

他不耐烦地哼了一下,借着仪表盘的亮光,我看到他的嘴角向下撇着。&rdo;得了吧,你装鬼会更象。凯斯朋6才是鬼。我会停在空中吗?我是透明的吗?&rdo;他抬起一只手在我面前挥动着,我可以清楚地听到他手臂肌腱干涩得吱吱咯咯作响。

我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不过说不出也不要紧,反正也没什么好说的。

&ldo;某种意义上,我是个信使,&rdo;斯托伯说,&ldo;象他妈的从坟墓下面来的联邦快递员,好玩吧?象我这样的人很经常出来,无论时机是否适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想无论是谁在做事,上帝或人,都喜欢逗乐子。他总想看看你是不是珍惜所拥有的,或者在你无法预知的情况下作出选择。事情就象今晚这样,你自己说出了一切,母亲病了,搭车去……&rdo;

&ldo;如果我愿意坐那老头的车,就没事了,对吧?&rdo;我说。现在我可以明显地闻到他的气味,除了松香空气清新剂的气味,还有隐隐的腐肉的臭味。我怎么不曾嗅出来呢?还是我把它误认为其它气味了呢?

&ldo;很难说,也许你说的那老头也是死人。&rdo;他回答。

我想起了那老头刺耳的嗓音、猛扯疝气带的动作。不,不会是死人。但我因无法忍受他车里的尿骚味而使自己遇到更糟糕的事。

&ldo;总之,我们没有时间谈那么多了,再开五英里我们就可以看到房子了,再开七英里我们就到路易斯顿的地界了,现在你得作出选择。&rdo;

&ldo;选择什么?&rdo;我就想知道这个。

&ldo;谁坐上过山车,谁呆在地上,你还是你母亲?&rdo;他转过来,用他那淫浸着月光的眼看着我,笑意更浓了,我看见他大部分牙齿在车祸中被撞掉了。他轻拍着方向盘说:&ldo;我带你们中的一个走,既然你在这,就由你选吧。选谁?&rdo;&ldo;开玩笑。&rdo;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说这些已没什么用了。因为他这次是认真的,绝对认真。

4约翰&iddot;卡本特和文斯&iddot;克雷文的电影:两者都是美国导演,主要作品都是有关恐怖题材的。

5布朗姆&iddot;斯托克:吸血鬼故事的作者。

6凯斯朋(casper):美国六、七十年代流行的卡通片的主角,九十年代初又流行起来。他是个白色的娃娃模样的、轻飘飘的、可变成各种样子的可爱的精灵。这个卡通片曾在国内的电视台有播放过。

───惊魂过山车───

3

我回忆起我们一起生活的日子,两人相依为命,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当然也有些是痛苦的日子。想起了我裤子上的补丁和沙锅晚饭,很多孩子每周可花两毛五买热腾腾的午餐来吃,我总是带一块花生黄油三明治或一块包着香肠的隔夜面包,象那些穷光蛋到巨富的愚蠢故事中的傻小子。她不知道在多少家餐馆和酒吧里干过活,靠这收入来养家糊口,每个月她都要请一天假,穿上最好的衣服,约见贫苦儿童救济局的工作人员。那工作人员西装笔挺,坐在厨房的摇椅上,膝上放着一块写字板,手上握着一支粗亮的钢笔。她带着机械的微笑回答着他那带着侮辱性的尴尬的问题,却词不达意,甚至象我这样九岁大的孩子回答得都比她好,还要给他准备咖啡。因为只有他作出正确的的调查报告,我们每月才能拿到那屈辱的五十元的补助。工作人员走后,她就倒在床上哭泣,当我走进房间坐在她旁边,她做出了笑脸并说贫苦儿童救济局是两腿间的屎屁。我笑了,她也跟着笑了。在这世上,只有我和我那肥胖嗜烟的母亲相依为命,面对生活的无奈和屈辱我们只能一笑泯之。然而并不只是如此。对我们这种在世间忍辱偷生的人来说,有时取笑那些愚昧的工作人员是我们能做到的报复方式。她干过餐馆酒吧里所有的活而且干活时间过长,这使她的脚踝肿痛,回到家里她一边缠绷带,一边把所得的小费放入标有&rdo;阿兰的大学学费&rdo;的罐子里,这就象从一个穷光蛋到巨富那样的故事般传神,而且还不断地唠叨要我努力学习,别人的孩子有钱,四处玩乐,不务正业,而我却不能。因为她的小费积攒了很长时间还是不够。最后只好申请助学贷款,如果我上大学的话。我只能上大学,这对我和她来讲是唯一的出路。请相信,我在那时候确实努力学习,我并不瞎,我知道她所负的生活的担子是多么沉重,看见她烟抽得很凶(这是她唯一的快乐,唯一的缺点,只有置身处地才以明白这一点),我希望我们的生活总有一天会变好,而我是唯一能照顾她的亲人。如果能有大学学历和一份好的工作,我就能做到。我应该如此,因为我爱她。那天我们等坐过山车,快轮到时我却退缩了,她大发雷霆,面带凶气,这不是唯一的一次,她呵斥我后又狠狠揍我,尽管如此,我还是爱她,甚至有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虽然她打我和疼我一样多,我对她的爱依旧,这很难理解,我自己也不明白,不过这没关系,我想没有什么能够总结生活的规律,诠释家庭的关系。我们,她和我,是个家庭,是最小的双人家庭,微小而紧凑,有一份共享的秘密,我愿为她做任何事情,现在,我正被要求作出选择,要求为她去死,顶替她的位子。但既使她能再活四十八岁或更长,而我的生活却几乎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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