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觉得很没意思,刚要站起来回宿舍睡觉,忽然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ldo;巢藤,根治白蚁,芳泽家,联系办法马见原知道。&rdo;
马见原回头问夜班警察,&ldo;喂!这是怎么回事?&rdo;
&ldo;噢,不是我记录的。10点左右有人打电话找您,接电话的要把您的呼机号码告诉对方,对方说不用了。大概是那时候记录下来的吧。&rdo;
马见原把笔记本掏出来,巢藤浚介给他的电话号码还在里边夹着没记在本子上呢。电话是拨通了,但等了半天也没人接。
&ldo;芳泽家?&rdo;马见原把记着浚介的电话号码的纸条翻过来,上面写着芳泽亚衣和她家的电话及住址。他立刻拨通了那个电话,响了10下没人接,他怀疑自己拨错了,又拨了一遍,这回响了20下,还是没人接。
&ldo;马见原老师,我……&rdo;不知什么时候,椎村已经站在身边了,&ldo;真对不起……&rdo;
马见原把电话一摔,叫道:&ldo;地图!&rdo;
&ldo;啊?&rdo;椎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是赶紧到自己办公桌上拿来一张地图,放在马见原面前。
马见原把纸条上芳泽家的地址跟地图对照了一下,站起身来。
&ldo;您要是出去,坐我的车吧。&rdo;
&ldo;算了!你睡觉去吧!&rdo;马见原扔下椎村走出办公室往外走。下到一楼的时候,看见很多警察扛着装有现金的口袋,押解着带手铐的老板和穿着时髦的妓女回来了。
马见原没向警察们打招呼就出了大门。下台阶时差点儿跟世木撞个满怀,俩人擦肩而过,但谁都没说话。
连伞都顾不上撑开就要去拦出租车的时候,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停在了他的身旁,后车窗打开的同时,长峰阴险的声音从里边传了出来。
&ldo;哥们儿,今天这招儿也太绝情了吧!知道你这样做会给你带来什么后果吗?&rdo;
马见原哼了一声,&ldo;什么后果都不会有。不是没有警告过你吧?!&rdo;
&ldo;你有女儿,还有一个可爱的外孙女,没错儿吧?&rdo;
&ldo;……长峰!竟敢威胁老子!&rdo;说着一拳打在长峰的鼻子上,喀喳一声,鼻梁骨断了。
给长峰开车的家伙抓起手枪就要下车,长峰制止了他,&ldo;别动!&rdo;
马见原轻蔑地笑着,&ldo;长峰啊,你也就是用不着再给我零花钱了,够便宜你的了吧!我也觉得挺可惜的。咱们就此两清,谁也不欠谁的了。别再想什么鬼花招儿,不然别说是你,就连你的主子早地也叫他吃不了兜着走!&rdo;
&ldo;……那……今天晚上的事你让我怎么向上边儿交代?&rdo;
&ldo;你就说我也上当了,署里领导现在信不过我。&rdo;
&ldo;没人相信。&rdo; 棒槌学堂&iddot;出品
&ldo;那你就想办法叫他相信,这点儿力量你还是有的。我要把油井宰了的时候,不就是你给制止的吗?&rdo;
&ldo;……那是你压根儿就没打算宰了他。&rdo;说完冲开车的吆喝了一声,&ldo;嗨!走了!&rdo;
黑色轿车启动之前,马见原用伞尖儿顶着长峰的脖子警告道:&ldo;以后也不允许你利用小孩子赚钱,给我记住喽!&rdo;
长峰吐了一口混合着鼻血的唾沫,关上了车窗。黑色轿车扬场而去。
马见原穿过马路拦下一辆出租车,向跟长峰相反的方向驶去。这时,停在区政府大楼旁边的一辆蓝色小轿车慢慢驶出,跟上了马见原乘坐的出租车。
*
亚衣在电话亭里蹲了不知多久,才缓缓站起走出来。好几天没吃没睡,突然跟别人说了那么多话,她觉得很累。
雨下得还很大,她把帽檐压得更低。冰冷的雨水浇在身上,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从一个建筑工地前走过之后,很快走进了自己家的院子。
她双手攀住罗汉柏的树干往上爬。雨下得虽然很大,但茂密的叶子挡住了雨水,树干基本上没湿。爬到超过了阳台的高度的时候,她就势翻过栏杆,又从窗户跳进了自己的房间。
在昏暗的房间里,她摘掉帽子,晃了晃被她自己铰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脸上都是雨水,抹了一把脸以后,失魂落魄似地蹲在了被她弄得不成样子的屋子中央。各种各样可怕的幻觉在脑海里闪现,她使劲儿甩了甩头,好像要把那些幻觉甩掉似的。她什么都不愿意想了,想够了!
她吐了一口粗气,站起来走到床前,从枕头底下抽出那把尖刀,把刀刃在额头上靠了靠。刀刃冰凉,使她倒吸一口凉气。其实,到底用不用这把刀,她也决定不了,好像是这把闪着寒光的尖刀在驱使着她行动。
忽然,有人在轻轻地敲门,声音很轻,很柔,像是在邀请她。
莫非他们要先对我下手了?对,我早就料到过这一点了!他们这样对待我,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好吧,那我就接受了吧,对我来说这也许是最好的拯救。
亚衣手握尖刀藏在身后,悄悄靠近房门。外面的人又轻轻地敲了敲。亚衣拉开插销推开房门,楼道里漆黑一团。就像情愿沉入那漆黑的世界似的,亚衣跨了进去。
突然,有人捅了捅她的软肋,刚一回头,胸口便遭到重重的一击。她真的沉入漆黑的世界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