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打算在清艺小剧场公演。
他们的热忱笑容和轻快音调,令我想起当年的欢乐时光。
后来的一个星期,我们几个旧日老友,陪着老大领着他们班的数十个学生,用最直接传统的方法为即将公演的话剧做宣传。
那些容颜姣好的年轻人站在文艺酒吧的街道,手中捧着票对着来来往往的路人诚恳地说:“您对话剧有兴趣吗,您愿意支持一下戏剧吗?”
我一般只要不加班到太晚,都会过来陪他们卖票,惠惠也是。
然后我们一群人在深宵的小酒馆消磨时光。
那段生活竟然是我回国之后最充实快乐的一段时光。
没有挥之不去的梦魇,没有压抑灰色的情绪,我靠双手劳作,自食其力,清朗分明,虽然拮据,但心底无比踏实。
除去那个人。
那个人过的寻常生活是如何。
他在三年前在石澳购入的临海大屋,他在港岛铜锣湾游艇俱乐部上停泊着那艘sheseeker,他斥资千万美金置买的私人商务飞机,莫不是港媒时尚界热衷的谈资,平日里他随手搁在沙发上的手工衬衣,袖口绣着的一排精致字母,他身份尊贵,他富比王侯,却如此不合时宜地停留在我两室一居的简陋世界。
如今这个人的电话号码显示在我的手机屏幕。
他沉郁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映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
我走开了几步,轻轻地应:“嗯。”
那天夜里劳家卓在客厅一直等到我回来,我一身是雨,脚步发虚,可是精神非常满足。
他取来毛巾替我擦拭头发,我头发衣服都沾染了寒气,他忍不住侧开头低咳了几声。
我从他手里拿起毛巾站到了浴室里面。
他手撑在门边细看我面容:“难得见你这么高兴。”
其实我回来并没有同他说过什么。
我不了解一个人要有多用心,才能读得懂一个人最细微的情绪。
两个礼拜之后,《当我在谈论飞翔的时候你在谈论什么》在清艺小剧场首场公演。
那天我下了班之后赶过来,天空依旧飘着冷肃的绵绵冬雨,剧场外有些老旧的木门口已经有观众陆续持票入场。
我进去帮了一会儿的忙,半途走出来吸烟。
出票的圆形窗口旁的宣传墙上,贴着本场演出的大幅海报,我站在屋檐下,略微眯起眼打量起那张图画的色彩和设计。
标题之下文案写手用了十年前毕业于南大如今已是国内流行乐坛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一支乐队写的歌词。
灰紫背景色调下,我看到雨打湿的那一行诗歌。
“时间的旷野里啊我不怕孤独,有限的青春里啊爱过你,我已经不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