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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三雁荡山下茶馆无风晴
这样毒的日头是不宜出门的,特别是像老巴头这样懒得动弹的人,这样的天应该从冰窖里取出一块冰晾着,而他舒舒服服地坐在藤椅上,喝着他老婆秘制的冰镇酸梅汤,不管多大多肥的镖他都不想接,可是闲来庄下的帖子他不得不去,却不是怕了这闲来庄的名头。而是他打从心底里尊敬与佩服这闲来庄,昔年他走镖到关外被一伙响马给劫了,死伤十来人,他几乎万念俱灰时听道上人讲闲来庄的人收拾了那帮盘踞已久的响马,他心里霎时痛快了一下,接着那夜闲来庄的人竟将他的镖给送还了,他几乎不敢相信,直到查点镖安然无恙后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行走江湖那么多年,刀口上舔血的日子里老巴头早就将江湖看成修罗场,龙蛇混杂江湖血拼,各方勾心斗角的暗杀,整个江湖一片血雨腥风的暗流,他把自己历练成了个奸猾刁钻的商人与江湖客,可是他没有想到世上竟然还有闲来庄这样的存在,专爱管江湖不平事,别人不敢管之事。但凡闲来庄接手的事情,小至路见不平、锄强扶弱、平反昭雪,大至拨乱反正、门派仇杀,一桩桩、一件件就没有办不成的,办不好的。这几年闲来庄好似这暗礁丛生的海岸上的一个灯塔,弱者可以得到扶助,含冤者能得到昭雪,作奸犯科的无论身世如何者都必将得到惩处,于是闲来庄在短短的时间内引各方豪杰前来投靠,并以其不可思议之势力骤然崛起。
以前老巴头听人讲闲来庄,说又怎么怎么帮武林除了害,他只觉得这样的人真是好笑,你帮人除了害自己又能怎么呢?你有一分钱的好处么?
据说闲来庄开始时没有这个称呼,只是有人太讨厌闲来庄爱管闲事,总是半路杀出来怀了自己好事,于是骂他们是闲来无事,没事找事,因此特地叫人刻了一块牌匾用“闲来庄”三个字叫人敲锣打鼓地送给了去以示讥讽之意,谁知他们庄主看到那块匾不仅没生气反而了呵呵地收下了,“闲来庄”由此而来。
老巴头听到这段趣事还笑了,说这庄主怕也是个有趣的人,敢搅了江湖这本该有的打打杀杀,弱肉强食的规则立一方无争无斗的清静,怕是有病。
直到那时眼睁睁看着响马切白菜一样切了自己家的十来个镖师,在血雨中狂笑着,胜利般拖走自己辛苦走的镖他才发现自己多么痛恨这个不讲道理的江湖,他几乎要发疯,就在这时闲来庄出现了,响马被收拾了,他的镖完好无缺地回来了,他那时望着送他镖来的人恨不得立刻把他们当菩萨一样供起来。
江湖需要闲来庄这样的人,因为有太多像老巴头这样的人,他们需要一个英雄。
从那之后老巴头走镖的路顺畅了一些,在短短几年内他的镖局名震一方,老巴头在心里实实在在感激闲来庄,若不是那一夜他遇上了闲来庄他早就身败名裂了。因此不管闲来庄日后如何差遣他他都心甘情愿,甚至愿意肝脑涂地。
就在三天前,他又接到了闲来庄的帖子:“三日后,雁荡山。”落款是闲来庄的庄主秦苏。既然是秦庄主的亲笔字迹,那老巴头自然是义不容辞地要去一趟的,当夜顾不上他老婆的唠叨给徒弟跟镖师们交待了一下便一骑绝尘去了。
等老巴头紧赶慢赶地快马跑了三天终于到了雁荡山下一间茶馆时,却见飞鹰堡与天鹤山庄等武林几十号人已经在这闷热的天气里等了许久。与他们四下寒暄之后才得知,约三天前他们这些人不约而同地接到了闲来庄庄主飞鸽传书,相约再次共商要武林要事。他们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有名到只有他们呼喝别人跑腿的份,谁见了都要让三分。但是那封信的主人秦苏这二字却有千钧重量一般,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移动大驾,在这闷热的天气下,拥挤的茶馆中毫无怨言的等着。
此时已过了午时,是一天中日头最毒辣的时刻,简陋的茶馆里除了粗糙的茶水再也没有其余可解暑的东西招待他们这些人。老巴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里擦汗的毛巾湿的都能挤出水来。有几位仁兄为了打发这漫长的等待,已经三缺一地打起牌九。天鹅山庄的铁化鹤铁庄主是个讲究排场的人,叫随带的小厮拿出自己带的上等雨前龙井,慢悠悠地等水开泡一壶好茶犒劳自己。他也不小气,还知道把这茶叶匀了一些给别人,常在江湖上走动,讲的就是交情,更何况大家都是秦庄主的朋友。
“瞧这天热的,也不知道庄主这么火急火燎地叫大家过来有什么事?”老巴头坐在椅子上有些急躁。
“也真是怪呢,我们这些跑腿的早早来了,庄主却迟迟不到!”说话的是金沙帮的赵老二,他的右臂受过刀伤有些残疾,出牌全靠左手却不比任何一个人慢。
铁庄主的茶终于好了,他小心饮了一口看着这些已经等得不耐烦的人,十分有涵养地不紧不慢道:“稍安勿躁些吧,这信件上白纸黑字地写得清清楚楚是今日,而这字迹也确实是秦庄主的不假,想来是不会有错的。此次约了我等定是为了江湖了不得的大事,庄主诸事缠身路上有事情耽搁了脚程也未可知。”
“话是不错,可往日都有闲来庄的人来接应,今日还真是奇怪,在这客栈等了半天,半个也没见着。”也有人奇怪道。
众人听了这话也疑虑了一阵,但没有一个人有离开的打算,依然认真的等着。
就在这时,就在来客栈的那条路上,突然刮起一阵风,扬起一阵风沙,好端端的怎会突然起了风呢,莫非要下雨?众人有些纳闷地看向外面的天,还没看到天只看到门外的那条路上突然来了一位红衣女子。
强烈的酷日之下她手握一把骨伞,伞下一头黑发如墨,一袭红衣好似天边的火烧云一般艳丽,灼灼其华。
众人都看呆了,这女子从何而来的?
如墨的乌发下一张面孔白皙皎洁如玉,衬托得分明的眉眼勾勒如画,却冰冷地带着数九寒冬的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