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劲…使劲啊,良娣,良娣,良娣不能睡,醒醒,醒醒……”
史瑶感觉身体在晃动,睁开眼,看到一个神色焦急,头发花白,五十来岁的女人,满眼困惑:“您是?”
“谢天谢地,良娣终于醒了。”老妇人没有回答史瑶的问题,转身爬到史瑶的脚的方向,“良娣第一次生孩子,不知该如何使劲,听婢子的,婢子提醒良娣使劲,良娣再使劲。婢子已经看到皇孙的头发了。”说话间低头看一眼,确定她没看错。
史瑶十分不解:“我——啊!痛,痛…痛……啊……”
下腹一阵钻心的痛,打断了史瑶的话,也导致她更加疑惑。
“良娣,先别说话。”老妇人这辈子给太多太多女人接生过,什么样的孕妇都见过,像史瑶这种生孩子的时候突然累昏过去,在她看来实属正常。以致于老妇人潜意识认为史瑶想问她怎么昏过去了,或者孩子有没有出来。
老妇人怕史瑶再问七问八,独独使不上劲,“良娣昏睡过去的时候,陛下差人传话,一旦两个皇孙平平安安出生,就封良娣为太子妃。”
“两个?!”高高耸起的肚子,下腹一阵一阵痛,让史瑶深刻认识到她此时此刻正在生孩子,可没等她理清母胎单身二十八年,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的她怎么会生孩子,一听还是两个,满脸错愕。
史瑶张嘴想问,陛下是谁?太子妃又是什么?满腹疑惑全变成痛呼,下意识咬紧下唇,史瑶嘴里多出一团布。
“良娣,忍着点。”
史瑶想扭头看看是谁往她嘴里塞布,可她一动,身体像被车碾过一般,情不自禁地打几个哆嗦,耳边再次传来急切的呼唤:“使劲,良娣,皇孙再不出来,良娣和皇孙都危险!”
危险?
史瑶心中一凛,忙不迭说:“好好,我听你的。”可她一张口,意识到嘴里被塞一团布,口不能言,上半身包括手都被绑着,连忙点点头,无声地说:“生,必须生,生出来再说。”
史瑶生于一九九零年,有个弟弟,父母恩爱,家中也小有资产。按理说这样的四口之家应该幸福和睦。可惜,并不是。
史瑶上初中时,她父母一边送她上各种补习班,一边提醒她父母赚钱不容易,她从小到大用了多少多少钱。
如果只是这些话,中国百分之八十的父母都讲过,史瑶不会觉得她父母烦,反而会说,“等我工作赚了钱,会好好孝顺你们。”但她父母每次说这些话的时候都会加一句,将来她工作了,要把工资交给父母,留着给她弟弟买房、结婚。
小时候史瑶觉得她是父母捡来的,不然怎么会说,要她赚钱给她弟弟买房?她弟弟又不是她儿子,赡养父母是她当女儿的应该做的,养她弟弟算怎么回事?
有一次,史瑶就把她的猜测告诉她朋友。她朋友见她很认真,颇为无语,也没打算说什么。毕竟是史瑶家的事。
可一想到史瑶是她最好的朋友,不忍心她这么想自己,便对史瑶说,她父母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因为她是养女,而是她父母重男轻女。她父母认为女儿是外姓人,她弟弟是自家人,才叫她上交工资。
史瑶不信。后来她母亲再次提到钱,史瑶就问她母亲,她和弟弟都是母亲生的孩子,她将来赚到钱也是给父母,为什么要给她弟弟。
史瑶的母亲想也没想,就说,史瑶长大了是别人家的,又不能照顾父母。他们指望她弟弟照顾,她当然得多帮帮她弟弟。
当时史瑶很不明白,她父母为什么这么想。不过,她父母也不需要她明白,以后赚了钱给家里就对了。
可是,自从史瑶听她母亲这么说,开始觉得即便以后考上最高学府,年薪百万也是到她弟弟手里。打那以后,史瑶的成绩一天比一天差。
临近高三,史瑶偶尔听到她父母说,考不上大学就出去打工,史瑶想的是,打工就打工。然而,史瑶的班主任坐不住了。
史瑶的班主任见她的成绩退步厉害,就找史瑶谈话。得知史瑶是被她父母刺激的,史瑶的班主任叹了一口气,就对史瑶说,好好学习,赚了钱走得远远的,她父母想找她要钱也找不到。
史瑶本以为班主任会找她父母谈谈——别那么重男轻女。没想到她班主任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脸上也浮现出了疑惑的表情。
史瑶的班主任看出来了,就对她说,他父母以前经常骂他几个姐姐是赔钱货。他小时候不懂事也跟着骂过。后来去外地上大学,见的多了,才意识到自己多么蠢。
不要试图跟重男轻女的人讲道理,因为讲不通。他能做的是背着父母对几个姐姐好一点,史瑶能做的只有离父母远一点。
史瑶那时成绩很差,她觉得连大专也考不上。她班主任给她分析一下,就叫史瑶报考艺术类院校。
史瑶学过多年绘画,后来凭美术特长考进一所离家将近两千公里,位于东北的重点大学。由于不想再听到父母提钱,大一新生军训结束,史瑶就到处打听兼职的事。
史瑶有几个室友见她一有空就到处找兼职赚钱,以为她家里很穷。怕伤了史瑶的自尊心,不敢多问,经常以自己的名义打听兼职信息,再不动声色地推给史瑶。
在几个室友的帮助下,第一学期结束,史瑶就攒够第二学期的生活费。因不想回家,放寒假史瑶也没回去,和她兼职的超市的员工一起过春节。
暑假倒是回家了,但史瑶在家的几天,她父母开口闭口都是她弟弟,史瑶在家里呆的烦躁,就提前回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