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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第1页）

齐家信随意地摆摆手，说：&ldo;我要是收了，阿权怕是这辈子也不进齐家大宅的门了，他连我的钱都不要。儿孙自有儿孙福，老人家眼一闭，万事休矣，操那些闲心干嘛。亲家母，收起来吧，啊。&rdo;

许媛面色略显为难，郑建平点点头，示意她把信封收起来。其实他早就知道齐家信不会收，给支票是为了表明郑家重视何权的态度，让齐家信心里舒坦。

&ldo;阿云啊‐‐&rdo;齐家信冲厨房那边喊道：&ldo;把我给亲家准备的见面礼拿来。&rdo;

郑建平忙说：&ldo;齐老您别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了。&rdo;

&ldo;就因为是一家人了，我才舍得给你们。&rdo;

齐家信接过云姐递来的红盒，打开盖子将那株嵌在绒底上的人参展示给他们。郑建平不懂中药，但看那些细长的须根都被金线仔细地固定住，当下明白这根人参肯定价值不菲。

将盒子交给许媛，齐家信抬手指指人参：&ldo;这老家伙的岁数比咱们三个加起来还大，现在能挖着这样的老参真得凭运气，多少年都难收上来一支。要说这人参价钱也虚高，比这年份还少的，动辄拍卖会上拍出个一两千万。&rdo;

&ldo;这太贵重了，齐老，您还是留下吧。&rdo;许媛作势要将参盒还给齐家信。

齐家信回手一挡，看似随意地说：&ldo;我们阿权不比这个金贵?他我都舍得让你们领回去，一根草算什么?你们要是不收，也把我外孙还回来。&rdo;

&ldo;夫人，这是齐老的心意，收下吧。&rdo;

郑建平客气地点了下头。姜还是老的辣，他明白，齐家信借送人参来提点他们，何权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

吃完饭郑志卿出门送父母，何权拧着眉头坐客厅里喝药。吃饭之前郑志卿就让云姐把何权的药煎上了，饭后半小时刚好晾到可以入口的程度。虽然何权喝了三天就不吐了，但还是遵医嘱喝满两周，据说这次按疗程喝完，下次再怀也不吐。

何权反复重申只要这一个，生完就去埋管，不用试用装了，来标准剂量的。对于何权不再提结扎自己这事儿，郑志卿略感欣慰。

放再多的糖也盖不住中药那股苦味，更何况齐家信还禁止郑志卿往熬好的药里加糖，何权就差捏着鼻子往下喝了。糖本身就是一味药，中医按药性分，白糖凉红糖温，加在药里会影响药性。科学的解释是，蔗糖本身含有各种杂质，会与药里的蛋白质及鞣酸起反应使其有效成分凝固，降低功效。

郑志卿本想让云姐给何权拿勺蜂蜜，但齐家信说蜂蜜润肠，孕期禁止食用。

&ldo;良药苦口。&rdo;齐家信慈爱地望着被苦得皱起脸的何权，&ldo;阿权，春节休几天啊?&rdo;

何权抽抽气‐‐靠空气流通带走嘴巴里的苦味‐‐说：&ldo;两天，初二初六，参加同事婚礼。&rdo;

眼里稍稍掠过丝失望，齐家信试探着问：&ldo;三十儿有空回来吃年夜饭么?&rdo;

何权抿了抿嘴，说：&ldo;外公，您知道亲戚们是怎么看我的，那种大家族的聚会，我待不住。&rdo;

&ldo;哦，嗨，看我，光想着自己高兴了。&rdo;齐家信干笑，&ldo;那就有空常回来吃个饭，平时就我自己和云姐张妈她们，怪冷清的。&rdo;

何权突然想起了什么：&ldo;上次回来忘了问了，龚叔呢?&rdo;

齐家信怔了怔，道：&ldo;走了。&rdo;

&ldo;他还没到退休年龄吧?&rdo;何权没往坏处想。

齐家信惆怅地叹息：&ldo;胰腺癌，去年的事儿，从发现到走，三个月。&rdo;

何权微微一怔，眼前因水气堆积模糊了起来。

龚瀚海，在齐家干了四十多年，为人谦逊温和，齐家信工作以外所有的事情都由他来打点，算是大宅的管家。齐铮和何劲飞去世后是他接何权回的齐家，也是他处理的两人的身后事。他跟齐铮同年，所有何权出生之前的、有关齐铮和何劲飞的事，都是他讲述给何权听的。

龚瀚海没结婚，没有孩子，何权在齐家的时候，他将这个小少爷当自己亲生的一样疼爱，照顾得无微不至。以前何权挨了齐家信的戒尺，龚瀚海就半夜偷偷去他的房间给他擦药，给了他很多安慰和温暖。

离开齐家的前几年何权还和龚瀚海有联系，但后来工作越来越忙，而且何权有意避开齐家信，也就渐渐断了联系。没想到人竟然不在了，他现在想对那位弥补了他缺失的父爱的长辈说声谢谢，却为时晚矣。

&ldo;埋哪了?我有空去拜祭一下。&rdo;何权从桌上抽出张纸巾，背过身擤了把鼻涕。

齐家信摇摇头。&ldo;按他的遗愿，骨灰撒入大海……他的意思是，没有后世会来拜祭的墓碑，立来无用。&rdo;

何权的鼻子又酸了起来。

听见何权的翻身声，郑志卿转过身把人拥进怀里，一边帮他搓着尾椎骨的位置一边问：&ldo;疼的睡不着?&rdo;

&ldo;嗯，再往下点。&rdo;何权挪挪头，枕到郑志卿的胳膊上。

轻轻揉了一会，郑志卿探过身看了看，见何权睁着眼睛，又问：&ldo;有心事?&rdo;

&ldo;今天听外公说，以前照顾过我的龚叔没了，心里有点儿难过。&rdo;何权翻过身，抱住郑志卿的腰，将脸埋进对方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