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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第1页)

&ldo;末将明白。&rdo;

&ldo;再过一阵,兴许今年年末,孤会上表,请求调你去边关。&rdo;萧霆抬手,若有所托地拍了拍他的肩,&ldo;你要心中有数。&rdo;

&ldo;是。&rdo;秦赐低头应道。

萧霆离去了。方才还燥热的庭院,却在此刻吹来寂静的风,吹过秦赐的白衣,透体生凉。

沙沙声响,夏日里的风总好像传递着许多张耳听不见的密语。

皇帝萧霂坐在宫城里藏书的天禄阁外,听郑太傅给自己讲经,听得昏昏欲睡。眼底瞥见随侍宫女绯红的裙角,便伸手去拽,那宫女一个没站稳险些跌倒,衣衫散乱地不停请罪,萧霂便只是吃吃地笑。

郑太傅很生气,但也拿他没奈何,回去便只会说:&ldo;当今官家,顽劣不堪,也不知是谁教导得!&rdo;

这话又不知是怎么传入了永宁宫的耳中,温太后不悦,便找由头免了郑太傅的官,又给萧霂换了经师。夏冰早已不做他的老师了,但偶尔还会来经筵上侍座听讲,萧霂见了他,便哇哇地叫冤,只道做皇帝太无聊太没趣了,玩都玩不尽兴,动辄被参谏,太也难受。

夏冰一边哄他,一边却问:&ldo;官家近日可有好好儿地去两宫晨昏定省?&rdo;

萧霂听了,一撇嘴,&ldo;去了去了。&rdo;

&ldo;永华宫也去了?&rdo;夏冰还不放心,又问一遍。

&ldo;去了。&rdo;萧霂说着,又低头道,&ldo;朕不喜欢她。&rdo;

永华宫杨太后虽年轻美丽,却既不温柔,又不宽容,与萧霂相处之时,总是絮絮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哪里像温太后那般从容大方,每回萧霂去永宁宫,总有数不完的馈赏给他。

夏冰眼神略暗了暗,抱着他在膝盖上,又道:&ldo;您纵不喜欢她,她也是您的亲生母亲;永宁宫不是您的亲生母亲,就算对您再好,也可能是假的。&rdo;

萧霂歪着脑袋,脚一踢一踢地,&ldo;对我好怎会是假的?不是亲生有什么关系,朕是皇帝,她还能不听朕的?&rdo;

小小年纪,学来如此骄气。夏冰有些头疼,萧霂从小在各宫之间辗转,受尽讨好,从没人敢对他说一句重话,教他的老师又屡次更换不定,以致误了教导的时机。秉性虽然不坏,但恐怕很难成为贤君。

这都是很久以后的后话了,但夏冰却一时想到了很远。这样的小皇帝,最易被左右操纵,他必得早做安排,将皇帝掌握在自己手心里才行……

有面熟的宫女低下身子,朝夏冰请安道:&ldo;永华宫太后请中书令过宫一叙。&rdo;

萧霂听见永华宫,又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从夏冰怀中一蹬腿下了地。

夏冰掸了掸袖,&ldo;臣遵旨,即刻便去。&rdo;

鲁阿姊上前来,萧霂眉开眼笑:&ldo;阿姊!&rdo;便跑了过去。

鲁阿姊牵起萧霂的手,又对夏冰行了一礼,见夏冰领旨而去了,忍不住冷笑一声。

永华宫那位,如今没有实权,理不了事,便全死皮赖脸地扒着夏中书了。

对着菱花镜中那一张苍白的脸,渐渐地目光旁移,便见到自己身后站着的彬彬有礼的年轻人。

杨芸清冷地笑了一下,&ldo;哀家若不这样召你,你便不会来瞧本宫的,是也不是?&rdo;

夏冰欠了欠身,&ldo;还请太后谅解,如今非常时期,须得避人耳目……&rdo;

&ldo;什么非常时期?&rdo;杨芸打断他的话,&ldo;哀家看与从前的日子,根本没有分毫的区别!本以为两宫听政,总该两宫相互商量着伺候官家,可到如今,一应的文书只是送到永宁宫去,没有哀家的份!你是中书令,掌管政令上传下达,你且说说,这是什么道理?&rdo;

黄昏的阴影投在夏冰秀丽的鼻梁上,令他眼眸中阴影更深,&ldo;如今是淮南温氏一手遮天,不要说下官,便连三朝元老的秦司徒,也只能暂且袖手。但太后亦不必忧虑,所谓物极必反……&rdo;

&ldo;说得好像你也是事出无奈。&rdo;杨芸冷冷地抬高了声量,&ldo;你同官家明明那么要好,为何却不让官家多来瞧瞧哀家?!&rdo;

夏冰叹口气,好像真的很难过,&ldo;太后误解下官了,下官今日还问了官家这事情。但官家来时,请太后务必对他宽纵一些,他是小孩子,谁对他好,他就喜欢谁……&rdo;

&ldo;哀家对他难道还不够好?&rdo;杨芸明明在发怒,眼中却蓄起了泪水,&ldo;哀家为了他,日日夜夜地吃不好睡不香,便是思量着怎生除去他身边的奸人!哀家只是同他说,要认真读书,不要总往永宁宫跑……&rdo;

&ldo;您越是拉扯他,他便越不向着您。&rdo;夏冰道,&ldo;如此简单的道理,太后怎么就不懂呢?&rdo;

杨芸怔怔地住了口,怔怔地道:&ldo;那你呢?&rdo;

夏冰一顿,&ldo;什么?&rdo;

&ldo;那你,你到底向着谁?&rdo;泪水簌簌地滑落下来,杨芸垂落了眼帘,拿巾帕默默地掩着泪水。

隔着三四步的距离,夏冰望着她,确实是个美人,垂首哭泣之时,有楚楚可怜的风韵。但夏冰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波动。

所有这些,泪水也好欢笑也好,情爱也好仇恨也好,他全都不需要。

他是寒素出身,在门阀大族的虎视眈眈之中能攀爬到今日的地位,他付出了多少,眼前这个只靠生了个儿子就母仪天下的女人,根本不能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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