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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1页)

几名军士们齐声应是,由人送出宫去。萧霂早已失去了玩耍的兴趣,转头看这庭园,只觉秋意萧瑟。

&ldo;陛下‐‐&rdo;秦束还想说什么,萧霂却道:&ldo;铁勒人有那么了不得吗?&rdo;

秦束一怔,&ldo;陛下的意思是?&rdo;

萧霂却不答,只重重哼了一声,一甩袖,径自离去了。

园中的内侍宫婢们一时也都跟着他离去,衣裙窸窣滑过地面草枝,半晌过后,便再没了声息。

第41章悲欢两相克

到傍晚时,阿援回到了显阳宫,道是下午的诏旨已经一一发出。秦束用完了晚膳,仍坐在廊下读书。

&ldo;官家似乎有些气着了,饭也不吃。&rdo;阿援轻声道,&ldo;婢子去请旨的时候,他盯着帛纸盯了半天才终于盖印的。&rdo;

阿摇一边收拾着碗盘,一边道:&ldo;难得见官家生一回气呢。这铁勒人,也太过分。&rdo;

黄昏的颜色染上了园中草木,全都成了褪色的旧影。廊下挂着数盏宫灯,随风悠悠地摇晃着,叫书简上的字迹也映不清晰。秦束已很疲倦了,却淡淡地笑:&ldo;官家也不见得是生铁勒人的气。&rdo;

阿摇疑惑,&ldo;那是……&rdo;

秦束道:&ldo;他上回问夏冰,为什么秦司徒可以看文书。&rdo;

阿摇捂住了嘴。

秦束闭了闭眼,觉得很好笑似的,&ldo;连铁勒人在哪个方向都不晓得,就想要自己独揽大权。也不知道是哪位太后教得好。&rdo;

阿摇望着小娘子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涌起一股徒然的悲伤。一旁的阿援却道:&ldo;有一件事,是李衡州出宫时交代婢子的,婢子不知当说不当说……&rdo;

秦束睁开眼,&ldo;何事?&rdo;

阿援从袖中掏出一方小函,跪下身来,双手高举过顶,&ldo;这是秦将军写给您的。&rdo;

秦束的神色微微地动了一动,好像那双眼里忽然有了些微弱的来自别处的亮光。她倾身拿过那小函,拆开了,一方小小的木牍便掉出来,其上的字更小,借着幽暗的灯光,一个个好像爬上心尖的蚂蚁,叫人骇然发痒‐‐

&ldo;天地寥廓,风过旷野,肃肃作金戈声。军行所见,皆冻殍饥骸。古诗有云:&lso;我本邯郸士,祇役死河湄。不得家人哭,劳君行路悲。&rso;今我为路人之悲,不知来日何人悲我。惟若得君一哭,死亦无憾。

&ldo;若得不死,来日当与君并辔,驰马原上,览此山河。

&ldo;八月晦日夜,赐笔。&rdo;

轻轻地一声,是木牍掉落在秦束的膝上。她像是已没有力气将它再拾起来细读了,于是只将手抚摸着那木头上的纹路,干燥的,仿佛内里还磨砺着凛冽的风沙。

今日始终压抑住的情绪,忽然如洪流般往心上冲撞过来,她闭住了眼,手指却仍在颤抖。

八月晦日……距离如今,已经整整半个月了。

宫中的时光每一日都是一模一样,她从未想过,不过是这半个月的落差,却会让她再也看不清彼端的他。

阿援忧虑地望着她,低声道:&ldo;李衡州问,您若有什么话,他可以带回去给将军。&rdo;

秦束淡淡地笑了笑,&ldo;我在想,他走的时候……他走的时候,我都未曾去送他。&rdo;

暮色幽清,庭园中的秋风迟缓如迷雾,将远近草木都染成晦涩的颜色。偏在这昏暗之中,却又有几丛白菊开在墙角,那颜色过于鲜明了,花瓣的雪白的肌肤下仿佛可以看见纤细的脉络,明明脆弱得只要风一吹,就会片片掉落下去了,可还是踌躇地在风中摇曳着。

两日后,受皇帝手诏,骁骑将军黎元猛带兵北上驰援晋阳。

永宁宫中,温太后倒是乐得袖手旁观,多日以来只顾着给侄女温玖准备嫁妆。宝妆靓服的宫女们捧着箱箱奁奁,俱是珠光宝气,她一一地审看过,要求一定要显出了公主嫁女的威严来。幽瑟在一旁劝道:&ldo;如今晋阳被围,朝廷用兵,四处都要花钱,官家已下诏节俭……&rdo;

温太后心情很好似地挑了挑眉毛,&ldo;这都是哀家自家的钱,又没有花朝廷的。&rdo;

幽瑟不言语了。想了想,换了个话题:&ldo;已将月底了,北边还没有军报传来,据说是道路都被铁勒人截断了。这次围城,恐怕不是小打小闹。&rdo;

温太后回身看了她一眼,笑笑,&ldo;你怕什么?铁勒人再是贪得无厌,难道他们还能吃下整个中原?&rdo;

&ldo;娘娘的意思,此战必胜?&rdo;

温太后雪白的手往那箱奁中抓了一抓,便是数串珍珠从她手指间滑落下来,&ldo;晋阳侯与我家是世交,国相华俨是我父亲门下故吏,此战胜与不胜,还不是哀家一句话的事情?&rdo;

幽瑟怔住。

&ldo;你代哀家,去给显阳宫传个话。&rdo;温太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浸没成冷笑,&ldo;要想保住她那个漂亮的胡儿,就先把我父亲调回洛阳来。&rdo;

&ldo;温司马?&rdo;幽瑟踌躇,&ldo;可是官员迁调向来是尚书省吏曹主事……&rdo;

&ldo;这个好说嘛。&rdo;温太后谆谆道,&ldo;哀家都替她想好了。她自己写个家书,责骂秦司徒害才误国,秦司徒再上表请罪,尚书省不就可以把我父亲调回来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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