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季景行不满了:“妈——”
那厢祖孙两个人闹着,汤已经不烫了,宋余杭本想自己伸手接,季景行却蹲了下来,把勺子递到了她唇边。
“快趁热喝吧。”
宋余杭一怔,下意识就偏头躲过了:“没事……我自己来,自己来。”
季景行皱眉,略有些小不满。她今天来之前特意打扮过,描了精致的眉,还涂了唇彩,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的多。
穿的也很时尚,流行的秋冬连衣裙加小高跟,成熟里又添了一丝风情,不年不节不走亲戚,仅仅只是来医院看望病人,就有些……
更何况从宋余杭这个角度看过去,风光一览无余。
她别开了视线,莫名想起了那晚档案室里林厌喂她吃饭时候的光景。
林厌从不会露出这般伏低做小楚楚可怜的神态,当然某些特殊时候除外。
季景行看她别过了脸,不接,有些黯然:“余杭,你——”
她顿了一下:“嫌弃我吗?”
宋妈妈的目光看了过来:“这可是你姐特意为你炖了一早上的——”
宋余杭摇头:“没有,谢谢嫂子。”
她叫她嫂子,而不是姐。
一字之差,隔开了十万八千里。
季景行如遭雷击,宋余杭已用左手一把扶起了她,同时接过她手里的碗单手端着一饮而尽了,拿手背抹抹唇角。
“很好喝,不过我觉得以后还是别了吧,太费神了,医院食堂饭菜就很好吃。”
季景行哆嗦着嘴唇,终是什么也没说,背过身去收拾着碗筷。
宋余杭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似在思索着什么,小唯拉着她的手呼唤她:“姑姑,姑姑,我们玩五子棋好不好呀?”
宋余杭回过神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但你答应我,姑姑陪你玩一个小时,然后你就要乖乖跟妈妈回家写作业好不好呀?”
小唯用力点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宋余杭笑容柔和,勾住了她的指尖:“谁变谁是小狗。”
***
窗外的蓝天白云缓慢地流淌过去,在这一个月里,宋余杭几乎每天都会给林厌打电话,可是除了那一次外,电话再也没有接通过,她就在这样焦躁不安的等待中,迎来了自己的正式任命文件以及张金海的葬礼。
那一天,她起了个大早,穿上久违的制服,系好衬衫扣子,在宋妈妈的帮助下打好了领带,戴上宽檐帽,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出了门。
江城市殡仪馆。
警车开道送英雄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