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颤抖着手揩了一把眼泪:“勇哥……勇哥是被冤枉的……他根本不可能去杀人……”
宋余杭和林厌对视了一眼:“这怎么说?”
一问到这个,老人脸上露出点儿难为情的神色来,但为了查明真相,她也豁出去这张老脸了。
“当时……你们警察都说,勇哥是报复杀人,因为……因为死者爸爸杀了他的老婆,所以,所以才砍了他的女儿……”
老人摇着头,嗓音嘶哑:“不是的,不是的……勇哥、勇哥早就想他老婆死了,只是他一直没有这个勇气……他是那么懦弱的人……平时杀猪都要念叨半天……怎么可能去杀人呢?”
郭晓光眼里也泛出了一点儿红:“当时的警察、媒体、律师……没有一个人愿意听我们说,我爸就被活生生打成了杀人犯。他本身就有高血压,进看守所没多久就脑溢血死了。”
林厌的目光带了一点儿若有所思看着他:“你和你生母……”
郭晓光喉头动了一下,阖上了眼睛,现在想起来还是痛不欲生。
“她不配当母亲。”
在郭晓光断断续续的讲述里,一段在那个年代里在世俗压迫下有些畸形又令人唏嘘的爱情浮出了水面。
朱勇和郭月珍是同村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相约来到大城市打工,早已私定了终生,却分别嫁娶了自己不爱的人。
郭月珍被家里用几块大洋安排嫁给了同村有点钱的乡绅,年纪比她大一轮,还是个鳏夫。
等朱勇赶回家里,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他跑去抢亲,被父亲一巴掌打了回来:“你死心塌地跟着月珍有什么用!一样的穷!我跟你说,这次回来就别出去了,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你娘帮你物色了好几个姑娘,都是家境殷实的,光嫁妆都够你喝一壶了!”
就这样,两个相爱的年轻人分崩离析。
婚后,郭月珍跟着丈夫去城里生活,朱勇也娶了另一个女人,两夫妻一起去了城里打工。
朱勇凭借着在屠宰场待过的手艺,在菜市场开了一家卖肉的铺子,每天起早贪黑讨生活。
他的老婆也就是郭晓光的生母,是个自私刻薄的女人,能嫁他纯粹是因为看中了他老实懦弱能干活,朱勇赚的血汗钱除了寄给家里一部分,其余全都给了她,女人拿着这些钱和几个发廊里认识的小姐妹跑去赌,成宿成宿地不回家。直到朱勇跑去她上班的地方找她,亲眼目睹她和一个男人卿卿我我,朱勇一怒之下要求离婚,却在此时发现她怀孕了。
女人哭着哀求他,朱勇本来就是个软弱又没主见的男人,更何况女人除了爱招蜂引蝶之外也没什么过错,还会每月按时往家里寄钱,在农村孝顺父母就是最大的美德。
朱勇打算等孩子生下来再看看是不是他的,如果不是就离婚。
等到孩子生下来,男娃娃软乎乎地抱住了他的手指头的时候,看着虚弱躺在床上的女人,朱勇突然就舍不得离了。
那个时候的他坚信,一切都会好的,日子会好的,女人也会好好回到正轨上来,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