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本已经不指望这个后生光耀门楣,多年来便只是按照规矩送钱送粮,而随着花瑾堂日益深居简出,花家见到他本人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只有老胡负责收领钱粮,偶尔带一两封花瑾堂的亲笔信或者书画,以证明其存在。
按理几十年后,花瑾堂应该已经不在人世,可花家作为一个大族,又需要常年供奉祖宅祖坟,这一笔花销却从未断过,时间久了,花瑾堂几乎消失在花家人的记忆中,大家只记得那个随着“花家长辈”进山,然后开始举族为花家守陵的胡家。
没人知道花瑾堂还活着,可偶尔,他却又会突然出现在一些胡家和进山祭祖的花家后辈口中,然而每每有人想探究,却总会被各种莫名的原因阻拦。
然而胡放不同,他自小就结识了花瑾堂,少时结为忘年交,长大后就成了至交。
胡家人虽然很多在山中长大,但是到了学龄都会离开,所以很少有人能记得在学龄前,族里时常会请一个“外面的先生”进来给孩子们启蒙,那个先生的外貌穿着随着时代在不断变化,在每个人的记忆中就成了不同的模样。
很多人说胡家人有出息的人多,都要归功于胡家践行“教育从娃娃抓起”的理念,却从未想过,满世界都在从娃娃时期抓教育,为什么胡家人就显得特别有文化,关键还在于,抓的那个人。
花瑾堂是整个胡家的智慧的源泉。
从幼儿启蒙,到后面胡家人大小事各种“问策”,饱览千年群书,又在网络上从不落人后的他,很容易就能看透事情的内核和发展,并给出精准的建议。
所以花瑾堂对苏离说得其实并没有错,他确实被胡家人汲取着,看似胡家供奉着他,实则这千年来,已经是他在服务于胡家。这样的关系转变如此清晰和残酷,插翅难飞又贪生怕死的他几欲疯狂也情有可原。
胡放,不是第一个想拯救他的人,却是唯一一个真正用全力付诸实践的人。
他清楚花瑾堂的爱好和审美,也明白他需要的是另一种形式的陪伴,所以在外面求学时,一遇到苏离,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找到了。
他要把苏离带给花瑾堂,他相信花瑾堂能够征服苏离。
事实上他的预计没有错,但是却估错了自己,他也爱上了苏离。
所以在关键的一刻,他后悔了。本想安排苏离在深山中失足,让花瑾堂救起,却没想到最终他还是没舍得放手,又因为愧疚,他强行带着苏离离开了花屋山。
接下来的故事就与正文剧情差不多了。本以为可以与花屋山从此断了来往,却没想到花瑾堂也不是真的如他所知那般无力,一开始他还以为花瑾堂是出于嫉恨才如此折磨他,干脆与苏离离婚以保她周全,却没想到再婚后的苏离,还是失踪了。
于是胡放回到了族中,看着族里的烂摊子,他脑中的计划逐渐成型。
借刀杀人。
杀了老族长,他来供养花瑾堂,让他能自由的在花屋山中生活;若是不慎杀了花瑾堂,那么,这也算是一种解脱。
所以他给妹妹胡嘉洗脑,说老族长死了她就能出山;他告诉万国卫,老族长想让苏离给花瑾堂繁衍后代;他告诉徐丽凤,老族长是她和花瑾堂之间最大的障碍;他告诉花瑾堂,朝苏离诉苦或许她会心软留下来;他告诉苏离……老族长才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其实仔细一想也知道,族中除了老族长和几个老人,没人知道他们每年供奉的那个花家老祖还活着,又有谁会听花瑾堂的指挥,去给苏离演那些面目丑恶戏?那些都是胡放在人群中刻意引导的。
花瑾堂之所以能影响花屋山外,不仅是因为徐丽凤和一些偶然知道他的胡家和花家后人,还因为他凭借丰富的知识,自己在网络上已经有了不少的拥趸。
可剩下的人哪知道这些,最后被胡放引导着,一步步走入深渊,而最后动手成功的,不幸正是苏离。
“我在审判席上再一次看到大漆在尸体身上化成的血液时,突然明白了一切,胡放,为什么所有人都忘了我们是大学同学,明明我懂的,你也懂。它和香料能组成的化学效应,对一个拥有冠心病的老人能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明明你比我更清楚。两天前你没有提醒老族长,两天后你默默的等警察把我抓走,那一刻我就懂了,山中有老虎,而山外,有狼。”
“我一直为我那短暂的精神出轨愧疚,也曾立下死志要与过去一刀两断,却没想到我以为我能斩断的情丝,展开来,居然是一张网。每一步,每一刀,都是徒然。”
“胡放,在你看来,我们都是可怜人吧?花瑾堂是,国卫是,胡嘉和徐丽凤更是,我们在大网中挣扎,最后被你裹进小网,一起扔进了深渊里。而现在,你又打算继续为他们编织出一个什么样的网呢?”
“听说我的职位空缺,学校聘你兼职客座教授了,恭喜,但愿这能为你接下来的供奉生涯,减少一点点的压力吧。此致,已经自由的苏离。”
……
从剧本杀工作室出来,外面已经漆漆黑,北风轰头,冰凉萧瑟。
所有人都沉默着,还拔不出来。
偶尔抬头看到缪伦,都忍不住心怀一丝畏惧。
终于,自媒体人比昂酱忍不住了,凑上去小心的问:“缪哥,你是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幕后boss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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