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倾笑笑,等进去就看到静晏咬着糕点,一边看着窗外,有些出神,也朝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好像是陈贤妃娘家的马车,问道:&ldo;怎么了?&rdo;
魏静晏皱眉道:&ldo;我怎么好像看见了陈荨?你看那人是不是?&rdo;
顾言倾听她一说,心里一咯噔,顺着她手指的那个位置看过去,确实站着一个妇人,身段欣长,大约二十岁上下年纪,紫色衫子碧罗裙,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烟眉秋目,凝脂猩唇,饶是顾言倾十年如一日的不喜欢她,依旧不得不说,这是一张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般的脸。
&ldo;她怎么回来了?我记得她跟着杨家去了福州啊。&rdo;魏静晏说着,对阿倾解释道:&ldo;三年前,她嫁给了杨家的嫡长孙杨竖玄,前几年福州那边不太平,杨家从太原被调到了福州。&rdo;
顾言倾知道,静晏说的杨家,不是杨国公府杨家,而是自开国以来便戍守在边疆,世代有功的将门杨家,杨竖玄的曾曾祖父在开国初期被封三师之一的太保,他的曾祖父在抗辽抗丹的战役中屡立奇功,官至从一品骠骑大将军。
这是武将最高的职位。
这些年,不管是深受先帝信任的杜将军,还是赵元益信任的林将军,至多不过是三品的怀化大将军或者二品的镇国大将军,谁也没有越过杨家在将门的卓然地位。
不过赵元益在前朝和后宫,都玩得一手好制衡之术,在他登基以后,便派了林慕俞到北边分化杨家的势力,后来又将杨家从太原府调到了福州。
不过杨家百年将门的名声在那里,虽比不上往上两代时的辉煌,也是汴京各勋贵之家极力拉拢的势力之一。
魏静晏见她低垂着眼,似乎想到了其中的关卡,低声道:&ldo;眼下西北局势不明,杨家此番派人来汴京,约是想让陛下重新记起他们,好重回太原府呢,看这架势,福州杨家是想和杨国公府搭上关系啊!&rdo;
顾言倾想到溪石在西北尚杳无音信,一时警铃大作。
轻声道:&ldo;如果连福州杨家都知道西北那边的局势,那朝廷官员大约都知道了,明远伯府的永庆军在西北节节败退的事儿,想来不久就会家喻户晓,届时,你三妹和伯府的婚约,怕是不好说。&rdo;
景川平这次是和沈溪石一起去的西北,所以前些日子魏静晏也知道了沈令毅在西北出的丑。
现在朝廷上下,不过都舍不得掀下那块遮羞布。泱泱大国,被仰仗赵国鼻息得以生存的拓跋部打得节节败退,君臣皆脸上无关。
魏静晏摇头道:&ldo;我三妹此次是和沈家不死不休的,此事不会有变动。&rdo;魏静晏说到这里,又看了眼茶楼外,不知怎的,竟与陈荨四目相对,后者对她浅浅一笑。
魏静晏忙移开了眼,端着茶碗,轻声道:&ldo;絮儿,她好像看见我们了。&rdo;
顾言倾不由苦笑。
若说,承恩侯府的嫡幼女在汴京城最好的闺中好友是魏静晏,那最不对付的就是陈大学士府上的陈荨了。
她们的爹爹同为翰林院的学士,昔日又有同窗之谊,不过她和陈荨一直颇不对付。
顾言倾此次回京,顶的是顾絮的身份,但是从沈溪石娶她为妻,魏静晏与她交好等事迹中,多多少少都露了一点马脚,左右顾家是汴京城的一个忌讳,也不会真有人来较这个真。
但是,顾言倾知道,陈荨会,如果说汴京城中有谁希望她永远沉寂在那场大火中,顾言倾想,陈荨会是其中之一。
&ldo;絮儿,要不这些日子,我就不去你府上了,你在家好好给沈枢相绣些荷包,做些衣裳。&rdo;魏静晏琢磨道。
顾言倾拍了拍她的手背,&ldo;她要是真有心挑事,我们躲也躲不过的,顺其自然吧!&rdo;
魏静晏想到自己这般紧张,也有些好笑,摇头道:&ldo;一想到以前她对你做的那些事,我头皮都有些发麻,以为她嫁去福州就好了,没想到竟然还会回汴京来。&rdo;
顾言倾笑笑,&ldo;其实说起来,她事事与我对着来,我那时候喜欢溪石,她就千方百计地羞辱溪石,也不知道后来她是不是有意嫁那么远避风头的。&rdo;毕竟溪石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陈荨也就是趁着溪石尚来不及抽出身来对付她,赶紧麻溜地跑了。
说到这个,魏静晏也唏嘘,&ldo;也是你走后,我才知道沈溪石对你情根深种,先前还不是这些人害得,要不是她们说你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沈溪石也不会为了维护你,避你如蛇蝎。&rdo;
魏静晏其实说得客气了些,当年她们何止用鲜花和牛粪来隐喻顾言倾和沈溪石,更有的直说顾言倾看上了一个野种,这般生冷不忌,和路边发情的野狗有什么区别。
顾言倾想到昔日那些流言蜚语,眉目微敛,&ldo;我想,左右这两日,陈家大概就要发花宴的帖子了。&rdo;
魏静晏摇头,&ldo;你要不去,我也不去,反正我在那些夫人们的名声也不好听,不怕再坏一点。&rdo;
顾言倾不置可否,另道,&ldo;明日你别过来了,我去你府上看看。&rdo;阿晏事事为她考虑,顾言倾觉得,她也应该去景阳侯府走动走动,和侯府老夫人处好关系,日后阿晏和她往来,也便利些。
魏静晏听说她要去景阳侯府拜访,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很快又恢复了过来,点头应道:&ldo;好,我备你爱吃的果脯、花饼和凉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