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啊,古今都一样,说到底都是一个贪字惹祸。
&ldo;这芦花案啊,从一开始就是个无头的案。&rdo;沉思齐现在只想摇头叹息,书生对于黑与白的认知,如今也慢慢变成灰色了。
京城也好,军中也好,黑黑白白的,人人有贪欲,人人有私心,为了这些贪欲私心,为了那张龙椅,黑的能传成白的,白的能变成黑的……
&ldo;现在满朝文武,耳目灵些的,谁不知道案子是大皇子为了夺嫡勾陷冯家,大皇子不贤,冯家纵子无德,如今啊,谁都有点活动心思,可是有太子在,从龙之功也不是谁都能立的,上了大皇子船的也有后悔的,后悔也下不来了,这事啊,就算是圣上……也得闹,沈家如今关门闭户,也未见得是坏事。&rdo;吴怡说道,自从铁勇男回来说沈家关门闭户的,沉思齐就有些烦闷,她又看了眼沉思齐看的东西,&ldo;这是什么?&rdo;
&ldo;这是四姐夫从常兴那里搜出来的书,据说有些古怪,可是谁也不认得这是什么字,拿到我这里一看,原来是拉丁文,可惜我在京里的时侯只是在洋行见过这样的字,并不会读。&rdo;这是辽东,若是满文、蒙文甚至是藏文,总能找到论坛通译,拉丁文就不成了,&ldo;我打算腾出几本来,让四姐夫分别送到京里的几个教堂,让传教士首发帮着译一下。&rdo;
吴怡拿了那书看看,她大学是学英文的,拉丁文多少认得一点,就算不认得拉丁文,里面的画她翻了一下,也知道是什么了,&ldo;不用看了,这是一本童话书。&rdo;
&ldo;什么?&rdo;
&ldo;洋人给小孩子看的书。&rdo;吴怡尽量解释,这应该是一本伊索寓言之类的,她认得插画和几个单词。
&ldo;常兴要这种东西做什么?&rdo;
吴怡也在疑惑这件事,&ldo;搜检的士兵有没有查出别的东西?&rdo;
沉思齐摇了摇头,&ldo;四姐夫只给我这个。&rdo;
&ldo;要不然咱们俩个等你病好了,去常兴家里看看吧。&rdo;
&ldo;应该不剩什么了,四姐夫手下的人把他家里搬空了,剩下的锅碗瓢盆,都让邻人哄抢了。&rdo;
吴怡心里犯着疑惑,沉思齐病好之后,两个人去常兴家看了看,果然已经被搬空了,甚至连门板都不知道让谁拆了拿走了,铁勇男让人搜出来的东西,多半也没什么用,常兴被抓之前曾经烧了半个火盆的纸,大约有用的全都被他烧了。
吴怡心里觉得再不对,也只能把这事放下了,唉,这芦花案里,岂止是常兴一个人充满谜团啊。
兵部尚书,二品大员,也是势力盘根错节,紧关结要的人物,结果全家都死得不明不白的,听说还有在外做官的儿子,嫁到门当户对人家的女儿,都把嘴闭的紧紧的,什么都不敢说,对外也只能说是意外。
沉思齐病好以后,依旧做他的书吏,铁勇男对他也渐渐倚重,很多军情大事都不避着他,铁勇男本身识字不多,学识更可以说是没有,手下的人除了沉思齐是个有墨水的,别人你让他们带着两百人死守关口,不守到只剩最后一人绝不后退半步行,你让他们提笔写字,比杀了他们的头还难受。
做到铁勇男这一级别,却不能没有沉思齐这样的人帮忙,他总不能有事就回家搬兵,请夫人吧?渐渐的,沉思齐也在这充满铁与血的味道的军营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沉思齐又跟着几个通译学满语,学写满字,人事情一多,也就没什么工夫去烦了,除了偶尔提一提儿子,在京里的老父老母,慢慢的也就适应了这苦寒之地。
吴怡守在家里,除了跟吴雅来往,轻易不见旁人,做做针线,学着做些点心吃食,日子平淡又有滋味的过了下去。
如些冬去春来,转眼又到了秋天,京里时时的也有信到,沈、吴两家常随着车马送来四季的衣裳、吃食、银钱等,就怕他们在边城受苦。
这一日沉思齐回了家,看见院子里又摆了些东西,院外站着几个眼熟的家人,看见了他都口称:&ldo;二爷,您回来了。&rdo;
&ldo;嗯,你们什么时候到的?&rdo;
&ldo;才刚刚到。&rdo;
&ldo;谁领着你们来的?&rdo;
&ldo;周爷爷。&rdo;
&ldo;知道了。&rdo;沉思齐推门进了屋,见奉恩侯府的周总管弯腰站着,身边跟着个熟人,正是吴怡留在京里看院子的红裳。
&ldo;给二爷请安。&rdo;屋里的人见他进来了,纷纷给他请安,吴怡也站了起来,&ldo;二爷回来了。&rdo;
吴怡亲自给他解了外袍,递上投好的手巾板,&ldo;外面热吧?&rdo;
&ldo;这秋老虎也是吓人,辽东哪里都好,就是这到了秋天,气侯莫测,早晨还要穿夹衣,中午穿单衣都热得慌。&rdo;
&ldo;我在家没出门倒没觉得。&rdo;
沉思齐换了衣裳落了坐,&ldo;周爷爷您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