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岸沉默了一瞬,对上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后,好半天才应了声,“是。”
裴时晚心里早就有了猜测,如今听见池岸亲口承认,反而有种心中大石头落下的洒脱感。
他慢慢冷下眉眼,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池岸忽然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不算太用力,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指尖的黑色水笔还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裴时晚敛着眉眼,刚想说些什么,刺耳响亮的铃声就在学校里响彻开来。
教室里的喧闹声比刚才更甚一些。
“你总得让我先冷静下想想吧,”裴时晚忽然开口道,“你也想想怎么和我说。”
他盯着自己被攥着的手腕,微微抬眼看了看池岸,眼神带了点清冽的冷然,却没有憎恶和讨厌。
“先好好上课,好不好?”
那位黎先生是池岸的父亲。
但是池岸也说过,就当那位死了。
只要池岸能够坦诚的告诉自己一切,他其实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不以为意。
池岸缓缓放松了力道,皱着好看的眉,神情因为纠结而显得生人勿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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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上午的课全部结束,教室里的同学们稀稀落落走的差不多,池岸才头也不回地拉着裴时晚去了天台。
老地方老位置,熟悉的烟味,只不过这一次,裴时晚没那么厌恶烟草的味道。
裴时晚倚着铁丝网,神情寂寥,抬眼看了看抽烟抽得厉害的男朋友,慢慢舒了口气。
“还没想好怎么告诉我么?”
池岸咬着烟,垂着眼睛,乌黑的睫羽如墨。
“我只是在想该从哪件事开始说。”
裴时晚抿了抿唇,倒是替他做了决定:“车祸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妈这边有几个亲戚在他的企业工作,车祸发生后没多久,消息就传到了我这里。”
“他的新老婆和小儿子都死了,他也和疯了似的报复着肇事者的家人,”池岸说到这时忽然顿了顿,沉默着掐灭了夹着的烟,“我后来找人查了,才知道他报复的人是你。”
裴时晚眉头微动,问:“你什么时候查到的,我转学来这里之后?”
“查到是之前的事,认出来是后来的事,”池岸的表情倏然变得有些认真,欲言又止道,“我查到的东西不多,也没什么照片佐证。你中考那张证件照和你现在差别很大,而且你以前不姓裴。”
裴时晚愣了一下,艰难地回忆着池岸描述的这张照片。
那时候来给他们拍证件照的摄影师挺敷衍的,而且他们班上完体育课之后直接去拍的照,那张照片确实有些磕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