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远虏侧过首去,压低声音道:&ldo;褚韫,你知我绝非甘于解甲归田、终日闲赋之人,他们要用我一用,我亦要借他们之手重返朝堂,洗去冤屈,是以,我决定暂且信他们一信,若是有何变故,我定将他们斩于剑下。&rdo;
师远虏被文帝削去将军之职,闭门思过之时,由于怕韩、赵两家再诬陷于他,使得文帝痛下杀手,才隐去行踪。
他这一遁形,却坐实了他确有谋反之心,白面将军师远虏妄图谋反之事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举世皆知。
他虽不是爱惜名声之人,但到底也不愿身负这般恶名。
经适才一番试探,他认定颜珣、萧月白暂且可信,才要赌上一赌。
褚韫眉间尽蹙,幼嫩的脸庞发紧,同时心下思绪翻腾,他怕极了颜珣坐上帝位之后,如同他的生父文帝一般,任意处置师远虏,又怕颜珣坐不上帝位,师远虏白白为萧月白、颜珣卖命,末了,成了铁板钉钉的谋反之徒,更是落不到一个好下场。
他本能地想要去抓师远虏的手以求心安,又怕冒犯了自己素来甚为尊敬的师远虏,便用左手死死地扣住了欲要作怪的右手手腕子。
师远虏说罢,便饮着一盏褚韫亲手倒的六安瓜片,并未觉察到身侧褚韫的异状。
适才师远虏声量甚轻,萧月白、颜珣俩人未曾听得一字半语,但俩人俱是聪慧之人,瞧一眼师远虏与褚韫的神情,便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了。
师远虏饮尽一盏六安瓜片,由褚韫添茶之时,一双剑目瞧着萧月白、颜珣俩人淡淡地道:&ldo;如此,我便听凭二殿下与萧先生调遣。&rdo;
师远虏的话语虽放低了姿态,但神色上却全无一点任凭调遣的意思。
萧月白乖觉地道:&ldo;将军谈何听凭调遣,分明是我与殿下有求于将军。&rdo;
师远虏又饮了一口六安瓜片,才道:&ldo;我暂居这农舍之中,两位若有要事,大可遣人来吩咐。&rdo;
言下之意,便是要赶客了。
萧月白站起身来,笑道:&ldo;大事既已谈妥,我与殿下便不叨扰将军了。&rdo;
颜珣亦站起身来,眉目肃然地道:&ldo;此番,我便须得仰仗将军了,还望将军勿要嫌我年纪尚小,行事莽撞,不明事理,将军若是不弃,今后烦请指点一二。&rdo;
师远虏摆摆手道:&ldo;两位请罢。&rdo;
萧月白、颜珣别过师远虏,相携而去。
褚韫将萧月白、颜珣俩人送至门口,堪堪将门合上,却闻得师远虏一声轻咳,褚韫急急地返回屋中,见师远虏面色青白,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子喂予师远虏服下,又扶着师远虏在里屋的床榻上躺下了。
他为师远虏掖好棉被,方要离去,却听得师远虏道:&ldo;褚韫,我无事,你且留下来与我说会儿话罢。&rdo;
褚韫搬过一张椅子来,在师远虏床榻旁坐了,软声道:&ldo;将军,你要说甚么?&rdo;
师远虏阖了阖双目,又望住褚韫,哑然道:&ldo;褚韫,我应了萧月白与颜珣要助他们谋朝篡位,今后的日子想来不易,待我这伤好一些,你便返家去罢,我记得你家中尚有母亲、兄弟,纵然你形貌有变,既是至亲,定不会嫌弃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