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湛云青伸出食指比在唇前,示意白阮噤声,将麦克风重新打开了。
卿寒看见对面打开了麦克风,立刻一激灵坐直了,不由自主期待起湛云青会对他说什么,却在听到湛云青声音的那一刻失望地塌下肩膀。
“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湛云青冷淡地问。
若是卿寒能够亲眼看到湛云青,必然不会觉得他冷淡了。他现在唯一能够算得上冷淡的就是语气,事实上他的脖颈、锁骨、关节以及平日不见光的所有部位都红得像是要发烫,与他镇定自若的神情语气形成巨大的反差。白阮似乎觉得湛云青这样很有趣,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湛云青垂眸,扫了眼白阮,警告似的抬起眉头。白阮立刻握紧他的手,收起笑容。
卿寒勉强响起自己未竟的话,盯着桌面,眼神黯淡地说:“之前谷朝雨让我在您的饭菜里放了点东西……我没有放,但是把东西留下来了,当时还,还录了音做证据,他不知道。”
他鼓起勇气,问:“您可以原谅我吗?”
湛云青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录音在哪里?”
卿寒眼睛一亮,凑到镜头面前,说:“我,我想见您!”
“你在跟我谈条件?”湛云青慢条斯理地问。
“不是谈条件,我只是,我只是想以功补过。”卿寒磕磕巴巴地说:“我就远远地见你一面也好。”
他哭了,或许是想着湛云青有可能在看着他,他哭得很小心,怕哭得太狼狈不好看,以至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湛,湛先生,我爱你,我爱你。”卿寒断断续续地说,话语与心一样碎,恨不得将心脏剖出来给湛云青看。
然而湛云青并没有看他,也没空看他。他大腿颤抖两下,失手将手机打远了些,双眸略有些失神。白阮咽了下,强硬地将湛云青的脸转到自己面前,啄吻他的唇,再轻轻挑开湛云青的唇瓣,缠着他的舌尖挑逗。
卿寒还在真情告白,湛云青试图偏过头,却被白阮掰了回来。
“不许看他。”白阮又柔软又强硬地说。柔软的是他的唇舌与语气,强硬的是他的手和他的词。然而很快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又轻轻地说:“只要看着我就好了,好不好?”
湛云青笑了下,轻哼一声,打发他道:“你去漱口。”
白阮顿了顿,盯着湛云青看了几秒,才缓缓起身,说:“好吧。”
等看到白阮走进洗手间,湛云青才重新拿起手机。他毫不遮掩自己的神情,卿寒对于他眉梢眼角的餍足再熟悉不过,想说的话堵在嘴角,低头借着擦眼泪遮挡自己的表情。
“把录音文件发到我邮箱,我验收之后再考虑一下你的要求。”湛云青说。
卿寒先是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对上湛云青冷漠的双眸后,眨了眨眼,忽然舒展了眉眼,释然地说:“好。”
他原以为湛云青可能不会答应了,毕竟有白阮在旁边,没想到白阮的魅力也就这样,并没有达到湛云青会为了他放弃其他所有人的地步。
湛云青就是这样无情的,卿寒有多恨这一点就有多爱湛云青的这个特质。有些人生来就是高高在上值得仰望的,坐在神龛里的神越是远离世人,越是得到崇敬。
通话挂断后,录音文件很快传到了湛云青邮箱中,连带着药物的照片。白阮还没出来,湛云青点开录音粗略听了下,在听见谷朝雨的声音时头痛更甚,眼神迅速冷了下来。
白阮从洗手间走出来,在餐桌旁边坐下。湛云青都习惯他没事儿就坐到自己旁边了,问他:“干嘛坐这么远?”
“看你这么忙,不打扰你。”白阮说。
湛云青笑,拍了拍沙发,说:“过来。”
白阮看了他一眼,像是正在生闷气但是被叫了名字还是不情不愿走了过来的小狗,背对着湛云青坐在沙发边上。
“干嘛,不许闹脾气。”湛云青有点孩子气地说:“我现在头好痛。”
“我今天做的番茄牛腩你就吃了一块。”白阮掰着手指数了起来:“昨天做了炒茭白和鹌鹑汤,你就吃了几筷子,汤喝了半碗;前天我烤了戚风蛋糕,你吃了一小块就说饱了,还有前前天……”
湛云青没想到白阮是惦记这个,听着他的数落一时间哑口无言,又觉得可爱又觉得好笑。
“上个礼拜我也做了莼菜鸡丝羹,你剩了好多!”白阮很委屈地说:“你去找别人给你做饭好了。”
他这副样子看起来难得稚气,湛云青伸手摸了摸白阮的耳朵:“你听他瞎说?”
白阮抓住湛云青的手咬了一口,不说话。
“我找那么多人做饭干什么,”湛云青握住白阮的手,扬眉道:“你一个人做的我都吃不下。”
白阮这样吃醋闹小脾气的样子确实很可爱,湛云青甚至挺喜欢。一个人吃醋时流露出的可掌控感往往会使他感到十分满足,就好像他随便一个举动就可以牵扯对方所有情感一样。
他扶着白阮的下巴让他转过来,说:“听话,不生气了。”说完,他想起方才白阮的举动,意有所指地说:“没想到你玩得还挺野的。”
“你不喜欢吗?”白阮眨了眨眼,没什么表情,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神很无辜。
湛云青松开他,说:“你猜。”
白阮不说话,冷冷清清地看他,忽然舔了舔唇角,抱怨似的说:“磨得嘴角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