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墨应了一声后收起乾坤袋,见浅碧真人离开后又在淋畅园加布了一层阵法。
修仙界最重因果,舒墨的识海好转是因陆拾遗,陆拾遗受伤却是因舒墨,这么一算倒是舒墨接连欠了陆拾遗两份因果。
而欠的因果终究是要偿还的,舒墨看着再次因困倦闭上眼睛的陆拾遗,缓缓伸出了右手,纯净的灵气在他掌心汇聚,逐渐凝成一个漩涡,他突然握拳攥紧了掌心的灵气,随后将手放在了陆拾遗的胸前。
一直挂在他脖子上的龙珠和龙鳞露出了一角,舒墨掌心无形的灵气正在被它鲸吞蚕食。
舒墨的脸色白了一些,指尖更是白得几近透明,他收回右手,掩唇轻轻咳了一声。
悬在轩辕峰上的剑气陡然发出一声剑鸣,释放出的威压让还在铸剑台上参加小比的众修士忍不住双腿发软。
剑一真人叹了口气,老祖的决定他无力改变,只能命剑宗弟子更加尽心地搜罗蕴含灵气的天材地宝。
沉眠中的陆拾遗皱了皱眉,舒墨用手指抚平了他眉间的疙瘩,让他的识海随之平静下来,不再隐隐作痛。
陆拾遗这一觉睡得极沉,修炼之后他便很少感到困倦,明明是睡了许久才清醒过来的,可他不过才清醒了一会儿,就再次感到了疲累。
“喝水。”陆拾遗接过舒墨递到唇边的灵茶,想开口道谢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直到灵气充沛的灵茶滋润了他干哑的嗓子才勉强发出声音:“我这是怎么了?”
“你受伤了。”舒墨的声音难得轻软了一些:“这段时间先把伤养好,不用急于修炼。”陆拾遗点头,恍惚间忆起了自己受伤的经过,才意识到是舒墨救了自己一命。
用过灵茶,还不等他调息片刻,舒墨又拉着他泡进了褐色的药汤中。陆拾遗的整个身体泡在汤药里,只露出了一个脑袋,舒墨则搬了张凳子坐在浴桶边算着时辰。
氤氲的热气熏得陆拾遗再次昏昏欲睡起来,隔着淡泊的白雾,舒墨先是闭目养神,一刻钟后陡然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对门外道:“不要进来!”话毕,便大步走出了房间。
此时剑一真人正守在门外,一见舒墨出现就忍不住露出了个苦瓜似的表情:“老祖,逍遥庄的人在离开剑宗后遇袭了。”
“知道了。”舒墨没有废话,一边吩咐剑一真人一边走出淋畅园:“立刻结束小比,准备迎战,派人看好淋畅园。”
“是。”剑一真人弯腰,恭送舒墨御剑离开。
霞光在铸剑台上一闪而过,还在参加小比的修仙者们并不知道蛰伏在极北之地的魔修们正蠢蠢欲动。
舒默回到轩辕峰时楚殊墨正在闭目养神,摆在床头的三盏油灯在微风中明灭,虚弱得好似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风吹过,楚殊墨白色的发丝撩到了烛火,又是一阵微弱的火光闪现,等再看时,房间内的舒墨已经失去了踪影,轩辕峰上只余缓缓睁开双眼的剑宗老祖。
各大宗门的掌门再次齐聚一堂,只是这次少了个逍遥庄,楚殊墨的身影化作几道虚幻的光影,几个闪现出现在了议事厅内。
“涟姒,你不是说还有百年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夏罗真人脾气火爆,当即冲涟姒真人吼道。
涟姒真人抿唇,她的卦象给她的只有模糊的几句话,若是百年后大厦将倾,那今日的异变又代表了什么?
“老祖,掌门。”丁喻打开紧闭的议事厅大门,快步走到楚殊墨面前禀报道:“赤霄峰重离真人、纯钧峰云散真人、泰阿峰浩然真人、龙渊峰麟趾真人收到消息后便立刻赶往施救,逍遥庄的幸存者也已回到剑宗。”
“让他们进来。”楚殊墨出声道。
几名穿着逍遥庄弟子服的年轻男女跟在丁喻身后进了议事厅,他们似乎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各派掌门,一个个低着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绝望。
“老祖和各派掌门都在,你们都需将自己知道的如实禀报!”剑一真人沉声道。
楚殊墨突然走到幸存弟子的面前,视线掠过站在前面的几名修仙者,径自停在了歌九龄的脸上:“你说。”歌九龄此时的样子十分狼狈,原本一丝不苟束好的发髻散乱不堪,脸上黑一道红一道,不留丝毫之前讨人喜欢的模样。
歌九龄瑟缩了下,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其中一名男弟子实在不忍,开口道:“老祖,师妹她年纪尚幼又受了惊吓,还是让我们来说吧。”他说这话时眼神黯淡,放佛被抽离了所有生气。
事实也确实如此,任谁看到同门在自己眼前被屠杀殆尽都会无法接受,更何况他们还是掌门和长老拼着性命救下的。
楚殊墨置若罔闻,只是固执地站在歌九龄面前:“你不说?那就再也不用说了。”话音刚落,在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把将歌九龄从其他弟子身后拉了出来。
歌九龄吃痛,眼底涌出大颗的泪珠,楚殊墨好似没有看见般用食指点了点她的眉心。颓丧的逍遥庄弟子见他这样的举动,当即露出愤怒的神情,却又因接下来的画面逐渐收回,只留心有余悸。
黑气在歌九龄的眉心凝聚,化为一道道细小的黑线纠缠在一起,随即又迫不及待地缠上了他的指尖。楚殊墨将手随意地往后一挥,黑线连着的黑雾被他硬生生地从歌九龄的识海里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