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你们的啦,”钟悯遭酒精浸过的眼珠坦率得纯真,“不想和陌生人讲太多私事。那些第一次见到我的人,问东问西来回那几个问题,好像我在动物园里。”
“你、小乔,跟他们不一样,”他呵出一口白雾,“小乔见我第一眼,说我是转基因小孩,不罩着我他要难受。”
方重行以为接下来会听到自己的“不一样”是在何处,结果钟悯只是凝望他片刻便移开了眼睛,重复一遍:“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二十分钟后抵达寻芳苑,方重行没让林叔把车开进小区,和他一道散步往回走,越靠近原来的猫窝他心跳便快上几分,在钟悯发出“咦”一声时,藏匿多日的欢愉将他扑倒。
猫窝猫碗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这里没有存在过一只将他们拦下的三花猫。
方重行心里好像多出来一个等比缩小的迷你自己,跳着脚:快问我!快问我!快问我猫猫去哪里了!
钟悯叫了两声“猫猫”,全无回应,未见得多失落,似有似无呼出一口气来:“原来它走了呀。”
“昨天还在。收拾这么干净,是被领养了吧,”方重行撒着谎,心里的小人叫嚣得厉害,“应该是个好人家,你不要难过。”
“我没有难过啊,反而有些高兴,”钟悯的声音听起来虚虚的,像月球表面仅存的一些稀薄气体,没有往下打听猫猫去向的意思,“我虽然喜欢它,但没有办法给它一个家,我自己做不到,也不能阻止它奔向更好的选择吧。”
“许多人与事,其实只是在某一个时空短暂交汇过,并不能相伴长久,”他继续说,“分离或早或晚,总有一天会到来。所以,拥有过已经足够美好了。”
随后,他抬起脸来望向深色苍穹,叹息般的:“今晚有月亮啊,阿行。”
第三十章月光落在你脸上
于是猫的存在成为又一个秘密。
喜欢是秘密,猫是秘密,在得知他拿到北服校考合格证之后瞬间确定自己的理想院校也是秘密。
出成绩那天,小乔猿猴似的一路从二十一班长啸至十一班,趴在门框上朝里头吼:“噫!好!我们俩中了!”
他揽着方重行的脖子,兴冲冲地分享好消息:“小毛北服第二,我中戏第三!他被我们班头儿叫走了,我先来给你说一声,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俩又可以一块儿了!”
方重行在心里盘算着,清北不稳的话,人大是个好选择。
不想分开,在一个城市也不错。
他说:“挺好的。”
小乔嘴咧得像朵喇叭花儿,谄媚的:“不会的题能不能来找你问呀好哥哥,菜菜,救救,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