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小王就从那流言说起。”郁驷拿起窗边的铜剪,拿起灯罩,将烛心中烧成黑色的棉线剪去,慢慢开口,“永安九年,帝都里来了一个和尚,他向皇帝说起了真龙天子的预言……”
烛火在夜风中明灭跃动,勾勒出屋里窃窃私语的一双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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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九醒来的时候早已日上三竿,厢房的竹帘拉着,却抵挡不住外面照进来的和暖阳光。院子里有仆役往来,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梦中人。
他眨了眨眼睛,视线落在床顶的山水画上,怔忪良久。
身边传来若有若无的莲花香,清冷而疏淡,带着拒人千里的寒意——是那人身上的味道。
“醒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冷不防传入耳中,重九吓了一跳,慌忙收起满脑子旖旎想法,循声看过去。
北山蘅一手挑起床帐,在他额头摸了摸。
“师尊怎么……”重九肆无忌惮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偏着头笑起来,“师尊一直守着弟子吗?”
北山蘅没有搭话,转身端起桌上的瓷碗,“起来喝汤。”
重九乖乖地接过碗。
北山蘅一边看着他喝汤,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道:“郁王爷说,这参汤里有一味玉龙果花,是从前燕王所赠,珍惜异常。你闻闻,是不是特别香?”
听到燕王两个字,重九眼皮子都没抖一下,待将一碗汤喝完,才抹了抹嘴,道:
“这花哪比得上师尊身上香。”
北山蘅险些咬了舌头,冷下脸道:“休要胡言。”
重九嘿嘿笑起来。
北山蘅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连,仔细揣测着他的想法,半晌问道:“你还记得你娘吗?”
“我娘?”重九愣了愣,眸光一黯,“提她作甚?”
“嗯,随口一问,若是你爹娘还健在,说亲这种事还需得问问他二人。”北山蘅低下头,有些心虚。
“即便他们还活着,也早不是我爹娘了。”
重九沉声说着,鼻音有些重,浑身透着一股被抛弃后的可怜气。
北山蘅突然就后悔了。
后悔不该跟他说这些,白白让这小孩又难受。
“也许是情有苦衷呢……”他叹了口气。
“便是有苦衷,也没有将亲生骨肉随意丢弃,数年不闻不问的道理。”重九往北山蘅身边挪了挪,靠到他肩上,轻声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弟子只有师尊了。”
北山蘅想起隔夜郁驷所说,心里沉重,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为师同你说件事。”
“嗯?”重九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