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敏坐在马车上,靠着车壁,双目紧闭,腹部的疼痛让她连喘个气儿都困难。
“郡主,回府吗?”冯嬷嬷小声问道。
庆敏睁开眼,良久才道:“不回,去江陵。”
赵蒙毫无情义可言,报仇的事还得靠她自己。她的郡马南颂珩在江陵,魏迎也在那,她对他的仇恨,七年来从未消退过半分!
只要一想起魏迎,她就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那年她只有十六岁,千娇百媚如花似玉,追求者大把,却都没有入父亲的眼。父亲早有打算,让她去接近东宫太子魏迎,得到他的宠爱,成为太子妃,将来成为皇后母仪天下。本来父亲指望着她的姑姑庆贵妃成为皇后的,奈何先皇后薨后,后位空悬了十年,姑姑也没能晋封为皇后。父亲就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她虽然不喜欢魏迎,但是太子妃这个身份对她的吸引太大了。故而,她缠上了魏迎,装出一副迷恋崇拜魏迎的样子,迎哥哥前迎哥哥后的叫着,撒娇卖萌,含羞带怯,使尽浑身解数勾引魏迎。
魏迎对她半迎半拒,始终保持着距离,吊着她,耍着她。迟迟没有进展,她的耐性都快被消磨光了。忽然有一天,当她又去缠魏迎时,他把她抱在腿上坐着,摸着她的手,问她是不是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魏迎让宫女带她下去沐浴更衣,她内心窃喜不已,以为魏迎要宠幸她了,她就要成为太子妃了!她怀着激动又期待的心情躺在床上,故意衣衫半褪,春光外泄,眼看着魏迎面带微笑拎着一壶酒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他坐下来,摸着她的头让她乖乖的,喂她喝了半壶酒,然后用一条锦带蒙住了她的双眼。
她的意识开始涣散,感觉到有人扯开了她的衣服,胡乱的亲着她,粗暴的占有了她。她当时疼得忍不住哭喊,心想魏迎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她被蒙着眼,只觉得浑身燥热,魏迎一句话也不说,似乎精力无限充沛,要了一次又一次,几乎没有停顿。
直到她迷迷糊糊从上移的锦带缝隙里看到压在她身上的人不是魏迎而是他的其中一个侍卫时,她整个人都傻了。她想反抗,身子却软绵绵如一滩稀泥。到最后她甚至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像个木偶一般躺着,看着身上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
而魏迎,他就搬了椅子坐在一旁观摩,边看边画……
庆敏不知道自己那天如何出的宫,又如何回的家。她告诉了父亲,本以为父亲一定会为她讨个公道,可父亲沉默半天,却劝她不要声张,暂且忍耐。因为他怕,怕此事就是宣扬开,对魏迎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世人只会骂他的女儿不要脸。而且如果魏迎将来登基成了皇帝,那兴国公府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庆敏每日以泪洗面,噩梦连连。然而事情并未结束,魏迎那个畜生竟然将那日所画的画订成册送给了她,还煞费心思的给每一幅画都题了两句淫诗。
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什么“巫山连楚梦,云雨几相送”,什么“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庆敏连想死的心都有了,把画撕成碎片烧了,用冷水泼灰,以为能将她的耻辱也一同灭了,然而并没有。她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就浮现出那日的画面,她的娇喘,她的放荡,她的惊惧,还有她的绝望。只要一进宫,她就感觉那些侍卫淫邪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她快要发疯了!
父亲把她送去泾水的青凌渡休养了半年,她才慢慢冷静了下来,开始考虑她的复仇计划。回到洛阳,她就搭上了时任禁军大统领的赵蒙。因赵家两兄弟把持了朝中文武大权,魏迎最忌惮的就是赵家。他若上位,必不容赵家。那么赵家便不会坐以待毙。
事实证明,她猜对了。之后,魏迎因谋逆被贬为庶人流放岭南,虽然没有要他的命,也让庆敏长舒了一口恶气,感到无比的畅快。
但离消解庆敏的心头之恨,还差得远!她遭的折磨受的屈辱必须要用魏迎那个畜生的血来洗刷!她要魏迎死,这一点和赵蒙不谋而合。于是,起初流放的那两年,魏迎被一拨又一拨的杀手连环追杀,像只丧家之犬般东躲西藏。就像他说的,连拉屎都有十几名护卫陪同。
好在,岭南黄家向魏迎伸出了援手,他才有命活到今日。眼看着他就要卷土重来,庆敏如何不着急?如何不恨?那人明明是个畜生,德行有亏,哪配君临天下?为何上天要眷顾于他?
赵蒙徒有其表,中看不中用。他的那点心思用来耍阴谋诡计可以,但用在战场上,如同用鼠皮制虎衣,东拼西凑,胸中无数。
行军打仗,还是她的郡马厉害。
庆敏在去江陵的路上,得知父亲兴国公病逝了,是被她给活活气死的。
冯嬷嬷问她要不要回都城奔丧,她看着手中的簪子默然不语。那簪子锋利无比,在太阳下闪着刺眼的白光,她簪子缓缓插进发间,决然道:“去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