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九月,图秀叶护终于来了。
他骑着白马,身姿挺拔,玄色的披风随风飞扬,一身暗蓝的劲装更加凸显了他的身材,宽阔的肩膀,精壮的腰身,结实有力的手臂还有笔挺修长的腿,加上那因长途跋涉而稍显凌乱的辫发,他率队从玄武门进来,从一片耀眼的日光中慢慢走出时,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般,然后随着他的朗然一笑,噼噼啪啪像炸开了无数银花。
前来迎接的人都看呆了,尤其是那些宫女们一个个都像定住了般,双眼发直,嘴巴微张,听到尚宫清嗓子的警告,又一个个忙不迭的垂下头来,羞红了脸。
饶是见惯了世面的乔太后也不禁在心底感叹草原的汉子果然彪悍霸气。
“阿爸!阿爸!”答答欢快的喊着,小小的身影朝着图秀叶护飞奔而去。
图秀叶护跳下马,俯身张开手臂一把举起了答答,掂了掂,满意的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小脸。
“阿爸!你怎么才来,我都想死你了!”答答搂着图秀叶护的脖子,满眼是泪的撒娇。
图秀叶护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道:“这不是来接你了吗?”
“你再不来,小忽姐姐就被别人抢走了!”答答着急道。
图秀叶护抬眉,温柔和煦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他转头目光很快聚焦在一个浅水红的身影上。她也正望着他,双眸清润,粉面桃腮,嫣然一笑如菡萏初开。图秀叶护按捺住内心的涌流澎湃,牵着答答走上前,恭敬又谦逊的拜见了乔太后,余光则一直瞄着安遇。虽然只是余光,安遇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一种狂热的气息,比正午的日光还炽烈。
几步之外的邵钰衡见状,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盛夏七月艳阳天他那张清秀俊美的脸上却乌云密布。这个情敌,比他想象中的要强大很多……
“可汗无需多礼,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乔太后赞赏的看着已称霸左盟的图秀可汗,心想这样的男人任谁都无法拒绝吧?她不禁为邵钰衡捏了把汗,这小子虽样样不差,够狂够拽够嚣张,在战场上历练几年,想必也会有这般威风凛凛豪气万丈的气场。但眼下来说,他和面前这个极品相比,缺了些岁月沉积的稳重和风霜镌刻的魄力。
宫宴之上,丝竹管弦不绝于耳,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宫里许久不曾这么热闹了,各宫的主子听说突厥的图秀可汗来了,不用请她们,出奇的全员到场,从来没有这么整齐过。来陪客的王公大臣们,被草原人士的豪爽奔放所感染,生平头一次在乔太后面前不要形象,敞开来吃吃喝喝。
连奔古稀的司马太傅都喝得红光满面,摇头晃脑,滑稽不堪令乔太后“刮目相看”。这老头也够拼的哈!是不是平时对他们太严苛了些?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们这些把三纲五常挂嘴边连胡说八道都一本正经的朝臣也有如此欢脱的一面?啧啧啧,酒后现原形啊!
乔太后见答答坐在图秀可汗身边,一个娇小可爱一个高大威猛,看着别样的温馨有趣,她扭头问一旁的宫女:“陛下呢?跑哪儿去了?”
宫女俯身小声禀道:“陛下回去收拾包袱了……”
乔太后无语,自从听说图秀可汗要来了,这小子就一直闷闷不乐。才三岁多,就要跟着人家小丫头走,连她这个母后都不要了,长大了还了得?看来,她要花上一番心思去安抚他了。
图秀可汗海量,就是东齐的王公大臣轮番上阵去敬他酒,三圈下来依旧面不改色,谈笑风生。
邵钰衡颇看不惯,尤其是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剌剌的望着长公主,毫不掩饰那思慕若渴的神情,邵钰衡特想泼他一脸酒,揪住他怒吼一声:“再看我女人,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泡酒喝!”
梁王按住儿子,沉声道:“连这点胸襟都没有吗?太后娘娘的场子砸不得!”
邵钰衡咬牙坐下,抬眼见安遇瞪他,眸中带着警告的意味,他气极反笑,端起一杯酒饮了,就起身离开了。
东平王瞟了眼被邵钰衡握得碎裂的酒杯,凑近梁王,道:“邵兄,世子若是求娶长公主不成,你看我家灵儿如何?”
梁王斜睨他,没好气道:“你是不是醉了?我家衡宝还没输呢,让你家灵儿先靠边站。”
东平王讪讪砸吧了几下嘴,腹诽不止。生儿子了不起啊?瞧他那熊样!若不是沾了咱们姜氏公主的光,他能生出那么优秀的儿子?切!若不是灵儿那丫头死心眼,他会对这个讨厌鬼低声下气?打不过他,唾沫星子也能喷死他!
邵钰衡敌意满满,图秀可汗怎会察觉不到?但他没放在心上,小忽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嫩葱小白脸?在他看来,南颂珩虽然也有些文弱,但好歹是个浴血沙场的爷们。这种长在皇城温室里的小嫩葱,中看不中用。他家小忽的眼光不会这么差的。
碍于礼节,直到宴会结束,下榻四海别馆,图秀可汗都没和安遇说上几句话,光看着只能过过眼瘾,着实让他心急。是以,第二日乔太后安排安遇陪同他游览玉黛湖时,他瞅准时机,把她拉进船厢,狠狠亲了一通。
安遇吓坏,被他铜墙铁壁般的怀抱禁锢着,任她用尽全力挣扎也未挣脱半分。昨日见他沉稳持重,言谈举止颇有一代霸主之风范,她还以为他做了可汗之后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了呢。如今看来,真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小姑奶奶!九个月!我都快想死你了,你想我不曾?”图秀可汗声音暗哑,眸中的欲望如熊熊燃烧的火焰喷薄欲出,说着大手就开始在安遇的腰背上下抚摸。
情急之下,安遇捶打着他气恼道:“不想!一点都不想!”
图秀可汗果然停了手,垂眸深深的静静的看着她,看她玉面含羞,羞中带怒,眼波比玉黛湖的湖水还清澈潋滟,他的影子就荡漾在这浩渺的温柔中,让他心驰神往,好想让时光停留在这一刻,这样她的眼里永远都有他了。
这姑娘,还是这么倔强!不过,正对他的脾气!她若娇滴滴的说想他了,他反倒不自在了。她说不想,他心里非但不难过还舒坦得不行。在外人面前,他是威震八方的可汗,沉稳如山,冷静如鹰。但唯有在她面前,他甘愿做一个贱兮兮的无赖,纠缠着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甚至还嫌不够,巴不得脱光了被她虐,最好虐个三天三夜。试问,谁有他贱?
人至贱,则攻无不克,这姑娘非他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