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公的回京欢迎宴会就连同着宫中的元旦庆贺宴会一同举办。
所有的大臣协同家眷一同到场,众人皆知,这场宴会还有另一个十分重要的目的,那便是女帝宣告帝后的人选。
关于这个人,京城的世家贵族有众多的猜测,不过无非是两位。一位是上官家的上官秋白,毕竟上次国师用倾国之力找寻一个叫秋白的人,实在使人很难忽视他的存在,另一位便是夏国公的嫡长子,夏枫,名动京城的英雄,据说他武功超凡,在战场上更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女帝要想重新把握夏家的权势,联姻无疑是最简单明了的途径。
宫宴当晚,觥筹交错,歌女舞女窈窕多姿的身影也惹人沉沦。
光影交杂之间,慕容若独自一人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她头上束着泛着银白色光芒的玉冠,玉冠两边垂着翠绿色的穗,身着紫色的长袍,腰间系着黑色的白色云纹腰带,身材高挑,如夏夜突然间盛放的昙花,刹那间美不胜收。
夏霜愣怔地看着慕容若,心底按捺不住地苦涩与战栗。她的心脏仅有一颗,而眼前人却残忍地占了这全部。
在哥哥的提醒下,她这才后知后觉地跟着朝臣们弯腰作揖,“臣等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慕容若的目光冰冷而隽永,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渊。她扫过去,看到了夏霜,夏霜也看着她,不由得嘴角勾起,笑了笑。
刹那间,那寒冰融化成涓涓的春水,那深渊化作五彩斑斓的峡谷。
群臣悄无声息地瞥了眼慕容若的神情,只看到他们的陛下冲着夏枫的方向笑着,暗道不出所料,陛下大婚的人选定然就是那夏国公府的嫡长子,夏枫了!
只有夏枫知道,那笑是对着他妹妹的,自己的妹妹却在笑容下,身体微微颤抖,妹妹和女帝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的事情。
他不着痕迹地挡住了两人对视的目光。感受到慕容若如刀刃般审视的目光,他的手心不由得浸透了汗水。
慕容若说道:“众位爱卿免礼,此次宴会主要是为了夏国公接风洗尘,还望夏国公继续为戍守边境出力,为了嘉奖这几年,夏国公在战场上百战百胜的战绩,特赐良田百亩,黄金百两。”言罢,举起了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夏彻倒是没想过,女帝竟是这般果断冷冽的性子,慌忙站起了身,捧着酒杯一饮而尽。
慕容若:“夏国公不必多礼,坐下来好好品尝美酒和菜肴吧。”
夏彻诚惶诚恐地坐了下来,即便是面对着那些手握刀剑的敌人,他都没有任何的紧张和畏惧,但在这个不过是双十又三的丫头面前,他竟然感到了一种被看穿一切的恐惧感。
即便是慕容若的母亲慕容清,也就是先皇在鼎盛时期,也未曾有这样浓重的威压。
关联到这些日子他查到的那些慕容若的所作所为,夏彻的心底隐隐约约有一种猜测,兴许这位,当真能为这腐朽的王朝带来新的生命。
宴会进行到了一半,礼部尚书顾寒山上前行礼,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青年男子。
男子的脸上戴着一块银色狐狸面具,露出来的轮廓分明的下巴,冷淡浅薄的唇。
他笔直地站立在台下,毫不畏惧地与女帝对视着,毫不露怯,女帝也注视着他,四目相对,满是温柔。
男子身上着着紫色的衣服,这样大不敬的行为,女帝非但没有生气,反倒这样温和……
即墨姿态娴雅,不卑不亢,如同一枝凌寒独自开的墨梅,光是那样静静地站立着,就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而现在,他是以顾寒山的庶子,顾瑾年的身份,嫁给陛下为帝后……无论表面上多么冷静从容,而他的心里,已然掀开了波涛汹涌的海浪,不断拍击着礁石。
慕容若说道:“瑾年,到朕的身边来”说着,伸出了她的手。
即墨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搭在了慕容若的手上,说道:“是,陛下。”
慕容若的手指指腹带着习武人的茧子,掌心却分外地温暖。
即墨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战栗,就这样,就够好了。
慕容若站起身来,朗声说道:“顾家庶子顾瑾年,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朕心悦之,此生惟愿娶之为后。”
即墨漆黑的睫毛颤动着,握住慕容若的手猛然抓牢,这是他平生,离幸福最近的一次了。
顾寒山率先跪倒在地,说道:“恭贺陛下得偿所愿。”
此起彼伏的恭贺声响彻整个宫殿。
夏霜眼中闪过复杂的神情,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就是即墨吧?
树影婆娑,韩余方看向站在一起的两个璧人,手指扣在树上,直到指甲都变得坑坑洼洼才有所察觉,眼中满是狠毒。
一只黑蜘蛛正在阴暗的屋檐上吐丝织网,他的局,即将展开,要让所有的猎物头破血流,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