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王将军,你先坐。&rdo;我指了指一旁的凳子。
胖的人容易出汗,他不断地拿手帕擦自己湿漉漉的脸和头发,慢慢地坐了下来。小陆子给他递了杯茶,他不客气地全部灌下去了,大概是还不解渴,眼睛一直看着我塌边的冰镇葡萄。
&ldo;来,表哥你尝尝。&rdo;我把葡萄递过去,他笑了,&ldo;你终于不再叫我王将军了画堂妹妹。&rdo;说着,便伸手要握我的手。
我把手抽回来,皱眉道,&ldo;喊你一声表哥是因为同在异乡为异客,没有别的意思。如果表哥你再不自重,我可再喊你将军,公事公办了。&rdo;
&ldo;别别,你喊表哥就好。&rdo;他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含混不清地说,&ldo;霍勇说只要我好好地当这个将军,他保证我一辈子都有享不尽的富贵。这下将军说换人就换人了,我可怎么办?&rdo;
他前阵子又是惹恼突厥,又是让龟兹王动怒的,确实忙得不亦乐乎。不过从李悠回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在霍勇心目中的作用也应该消失了。但是对于这点,他本人完全不自知。王盈的人生,若是呆在赤京,也许能落得一个平平安安的归宿,可惜,他和舅舅打错了算盘,此番要想全身而退,着实有些困难。
&ldo;李悠准备怎么对付突厥和龟兹?我都没见到他。&rdo;王盈盯着我问。
&ldo;突厥和龟兹不是已经退兵了?&rdo;我把论语放在塌旁的小桌上,低头找鞋子,他连忙说,&ldo;你身体不好,我来……&rdo;说着,身体已经倾过来,把手垂涎地伸向我的脚。
&ldo;王盈,你太放肆了!&rdo;我一脚踹在他的肩上,他愣了一下。小陆子已经帮我把鞋子穿好,怒瞪向他,&ldo;王将军,这里是陇西王府的内院,公主请您进来是念及亲情,请您自重!&rdo;
王盈老老实实地坐回位子,看着我。脖子有些惭愧地缩着。我看他那个样子就来气,但他毕竟是舅舅唯一的儿子。
&ldo;我这次回赤京没见到舅舅,但是明珠姐姐快临盆了。想必近来表哥你也得到消息,舅舅重新入朝。皇上的登基大典,总算是完成了。&rdo;
王盈看着我,不说话,目光混沌,显然不清楚我在想什么,我要说什么。
&ldo;我的意思很简单,天下定下来了。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我们都是臣民,所要尽的责任就是为君分忧,表哥你说对不对?&rdo;
&ldo;对,对。&rdo;
&ldo;所以王爷也好,表哥也好,尽自己的本职就可以了。我家王爷的个性表哥你清楚,只要你不莫名地惹什么事端,&rdo;我故意停顿了一下,&ldo;大家还是可以共存的。毕竟皇上没有说,任了王爷为平西大将军,就削了表哥的安西都护大将军,是不是?&rdo;
他的眼睛眯成一条fèng,脸上的肉都挤在一起,&ldo;是这个理!听妹妹你这么说,我放心多了。&rdo;
&ldo;所以表哥你就安安心心地回去做你的大将军,配合王爷行动,我保证你没事。&rdo;
&ldo;好,好,我这就回去。&rdo;王盈起身站起来,又回头来看我,&ldo;明珠她,好吗?&rdo;
我如实说,&ldo;情况跟你所知道的差不多,但精神和身体都算好。她临盆在即,孩子最重要,别的都是虚名。&rdo;
王盈茫茫地点头,不知道是真的听懂了,还是不想深入地想下去。
小陆子把他送出去,我刚喘了口气,李悠果然就进来了。
他坐在我的身边,我专心吃葡萄,不理他。
&ldo;怎么了?&rdo;他伸手把我捞进怀里,故意用光滑的下巴摩我的颈窝。自从我向他倾诉过胡渣的事情,近来,他总会故意在下巴上留那么一块地方,不刮得很干净。这让我十分地后悔自己多嘴。因为皮肤总是被他弄得红红的,又痒又疼,身体还总是很诚实地起反应。
&ldo;王爷的迂回之术用得真好。&rdo;我想推开他。
&ldo;什么是迂回?&rdo;他说话很轻,气息拂过我的肌肤,更痒了。我摇头道,&ldo;迂回都不知道?我以为你这阵子在牢里修身养性,勤奋学习呢。&rdo;
&ldo;谁说我没学?&rdo;他扫了一眼论语,迅速说,&ldo;子曰:敏而好学。所以王妃,我不耻下问来了。&rdo;
&ldo;……不耻下问……&rdo;我瞪他,他居然还笑得很坦荡。我说,&ldo;你先说你为什么躲着王盈?&rdo;
&ldo;我和他立场不一样,何况我说的,他未必能信。&rdo;他把我掉下来的一缕头发掖到耳后。我在家中时,基本上不打扮,因为天气太冷,所以就把头发随意盘在头顶。他说我的头像一个包子。我耿耿于怀了很久。
&ldo;现在怎么办?你真的要打突厥人和龟兹人?&rdo;
&ldo;实在没办法,也只能打了。&rdo;
我看他一派轻松的模样,实在不像是没有办法的样子,直到又听他说,&ldo;可汗和龟兹王都觉得我回来了,汉人这边就肯定不会对付他们了,所以蒙塔和那云一回国,他们两国就准备开战。&rdo;
&ldo;啊?&rdo;
&ldo;让他们痛痛快快地打吧。&rdo;李悠拉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他的脸很烫,我的手因为抓着冰镇葡萄,所以是冰凉的。
他舒服地叹了口气,转了话题,&ldo;暖暖,过几天也许有人要来炎凉。霍勇一定会派人来督促我开战,顺便摸清我的实力。刘浣那个女孩子……&rdo;我动了一下,他按住我,&ldo;你先听我说完。我在牢中的时候,承蒙她多方照顾。她说她是刘岩的女儿?&rdo;
&ldo;嗯。&rdo;我不得不承认,我开始不慡了。
&ldo;倒是跟霍党的人都不一样。&rdo;
&ldo;当然不一样,还长得如花似玉,敢爱敢恨!放着皇后不做,冒险去牢里照顾你,义薄云天是不是?&rdo;我承认,我已经很不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