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伦明亮的眼睛盯住了伊塔,他奇怪自己怎么早没注意到这个混在手力堆中的小个子。
“你们还带着个女人?”他奇怪地问。
索戈笑了笑:“先生眼睛倒挺尖。”
瓦伦没理他这个话茬,而是干脆地说道:“带着女人不能过河。”
“为什么?”伊塔急了。
“会翻船的。”瓦伦冷冷地回答说。
伊塔不由得为之气结,索戈则幸灾乐祸地瞥了她一眼。
水流湍急的孔雀河宛若一条镶满珍珠的玉带穿行在群峰万壑之间,离得很远,就听到它的声音,走到跟前,那声音更是如雷般震耳。
瓦伦说得一点儿都没错,这里的河水可不像他们第一次穿越时那么温柔,而是极为暴烈。
站在河边往下看,河水就像一团团轻柔的绸缎,抖着雪青色的浪花,翻滚着,一个个湍急的漩涡,滔滔远去。
“这真是咱们上次过的那条孔雀河吗?”道缘奇怪地问。
“傻孩子,”玄奘笑道,“同一条河流在不同的地方,脾气是不一样的!”
昨天晚上,玄奘就向瓦伦问清了过河的具体事宜。瓦伦见这些外乡人不知死活地非要走,也不多劝,叫侍从为他们准备了二十条木筏,并嘱咐道,木筏很小,一个筏子上只能坐两个人。马匹不用上筏子,只要把缰绳跟木筏拴在一起,让它们跟着游就行了。
听了这话,玄奘不禁想起当初在兰州抱着“浑脱”泅渡黄河时的情景。
没什么好怕的,他乐观地想,现在要比那时好得多,至少人在筏子上。
侍从领着一行人来到放木筏的地方,只见那些木筏都被用几条粗绳索系在河边。
河水就在它们身旁飞泻咆哮,撞击在岩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嘿!坐木头筏子过河,我还从来没试过呢,一定很有趣!”道通兴奋地跳上一条筏子,大声喊道,“师父!快上来!”
道诚走到他跟前笑道:“就你?你能保护师父?还是叫个懂点水性的手力,跟你一起吧。”
道通顿时泄了气。
“那,大师兄,你可要保护好师父啊。”道缘在一旁说道。
“那还用说?”道诚一拍胸脯,道,“你们的大师兄,什么时候让你们失望过?”
“师父,我和你乘一条船好吗?”伊塔站在一边,怯生生地向玄奘道。
索戈一听她说话就来气:“喂!那个女人!别捣乱好不好?”
“我,我不想跟他们在一起,”伊塔看了索戈一眼,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他们都恨我,我怕……”
“哎,我说姑娘,”安归走过来,说道,“你搞清楚,这里可只有索戈一个人跟你不对付呀,别把其他人都扯上好不好?”
“老实说,我也不恨她,”索戈道,“就是觉得腻歪。你放心,我是不会跟你一条船的。”
“瞧见没有?索戈退出了,”安归用手在人群中一划拉,“这里面的人都不恨你,你可以任选一个同船。你放心,没人会把你扔河里去的!”
手力们都笑了起来,一付跃跃欲试的样子。
伊塔脸色苍白地望着玄奘:“师……师父……”
一双晶莹的大眼睛里,贮满泪水,眩然欲滴。